“王、爺——”
秦如歌氣急敗壞怒吼。
大庭廣眾的,他在瞎說什麼!
饒是皇帝,也訝異得大張嘴,估計能塞下一個雞蛋大小。
更別說異族的客人了。
昭華公主對他第一印象,是天人,是不可侵犯、難以親近。
現在,有如幻想破滅,萬沒想到他是這種嘴上不著調、痞浪的男人。
“好吧,愛妃臉皮薄,我們私下再說。”
秦如歌忍無可忍,使勁踩著他的腳背。
“愛妃確定要繼續踩下去?”涼薄中不乏威脅。
秦如歌被他眼底的冷佞蟄著,弱弱收回“武器”。
“咳咳。”皇帝黑臉提醒,這小子,未免太沒大沒小,把他這天子置於何地?威儀肅穆蕩然無存!
他是要威逼秦如歌答應西涼公主和鳳明煌婚事,才召他們進宮的,不是來看他們耍花槍。
秦如歌也爽不到哪裏去,這沒臉沒皮的無賴,就沒考慮過她願不願意在這些人麵前作秀,還一個勁地戲弄她,太特麼鬧心了。
搞清楚形勢好嗎,現在分明是三個臭皮匠來磨她一個諸葛亮……好吧,好像有些不要臉了,反正他們心懷歹意,她還得忙著應付,他老人家就不能不要插科打諢擾亂她?
定下心神,秦如歌好不容易找回調子:“皇上,妾身還是那句話。我有我的堅持,他不是三歲小孩,更不是心智不全,更更不是手無縛雞之力,這麼孔武有力的男人,我能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他就範嗎?牛不喝水不能強按頭,是他自己的決定,他自己負責,皇上不滿意,磨去,也許,鐵柱能磨成針呢。”
“你這是堅決置南越的利益於不顧了?”皇帝沉下目光,冷冷道。
“皇上,需要妾身提醒您嗎,此番是西涼先降,那十座城池,是皇上應得的,怎能看作是昭華公主交換婚姻的嫁妝呢,可別讓聰(狡)明(猾)的西涼人忽悠了,皇上一聲令下,該賜婚的賜婚,誰又能礙我南越天子之威。”
皇帝心頭大驚,這孩子,壓根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孩子,陌生得超出預料。
是什麼時候開始,她變得陌生的?
此番西北遭遇,好像,把她打磨得更有棱角,從一個小女孩,磨成……不再天真的深沉之人。
她的這些小心思,小詭計,是鳳明煌教她的嗎?
果然,把她送給這小子,錯了。
她一語中的。
壓根不存在為難。
隻要他執意,昭華公主隻能順從,西涼經不起折騰。
他這麼做,隻是為了……
似是拂袖,皇帝不悅背過身去,閉目壓下陰暗情緒,負於身後的指掌攥得發青。
而她,這是在提醒他,一國之君的威儀,可別成了笑話。
想逼他賜婚,斷了鳳明煌收納昭華公主的後路,哼。
西涼二位貴客,見氣氛不對,後知後覺的,也明白了,南越皇帝的這份遲疑,好像對他們不利。
皇帝掀開眼簾,貌似不經心掃了西涼貴客一眼,西涼公主馬上有了反應,上身微彎。
“皇上仁德,允昭華自覓良人,昭華感念在心,既然燕王殿下暫且無意昭華,昭華可再行尋覓,涼越之好,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昭華之事,僅是錦上添花,不必急於一時,還請皇上多寬容些時間,昭華拜謝皇上聖恩。”
皇帝寬慰擺手,示意其不必多禮:“昭華公主知進退,懂分寸,願意主動退步,這是最好不過,朕乃九龍天子,一諾千金,既然答應了你自行婚配,自是不會食言。除了燕王,其他的,無論是誰,跟朕說一聲,馬上給你們賜婚。”
“謝皇上。”
秦如歌無聲嗤笑。
什麼叫暫且無意,是說將來還會有意是吧,藏什麼小九九心思,既然鳳妖孽把她塑造成潑婦妒妻的形象,那她不好好落實,好像有點對不起這形象啊。
“今兒沒你們什麼事了,下去吧。”
皇帝摒退西涼貴客,還有閑雜的宮人,隻單獨留下燕王夫妻。
不過,使臣臨走前,留下頗為意味深長的一句——
“西涼宮變那日,燕王妃和西涼廢帝似乎相談甚歡,沒想到燕王妃交友如此廣泛,隻是,在下很好奇,素未謀麵的陌生人,是如何結交上的?”
鳳明煌和西涼關係千絲萬縷,而她,燕王妃秦如歌,又和昔日西涼少帝,有著不明不白的詭異關係。
這是他臨出使南越前,國師心中的一個結。
也是國師吩咐,要用來亂一亂慕容均的一條線。
慕容均,也的確是亂了。
自古帝王多猜疑。
寂靜,針落地可聞的程度。
“如歌,你要是體貼,不該這樣為難朕。”
秦如歌恭謹垂首:“南陽知道,皇上後宮佳麗三千,不能理解容侯府人的堅持,也屬正常。哪怕南陽現在已與容侯府割裂,有些根深蒂固的想法,不變。”
帝王眼底眸光,意味不明,晶亮,尖銳:“以前你追著琰兒跑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