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笑了一下,向他解釋:“劉老師,謝謝你跟我分析這些。我從來都沒聽說過,真讓我開了眼界了。可我現在想的是,我再去讀大學還有意義嗎?”
聽了我的話,劉老師沉吟了一會兒,抬頭看看我。“既然你問到我,我覺得有責任告訴你我的想法。我們大學是重點大學,我們學院又是熱門的專業,所以這幾年高分的學生我也見了不少。和他們比起來,你有著獨特的優勢。你穩重,善於處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個可造之才。如果你能上大學,一定前途無量。而且,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你在這一學期就可以把四年的學費掙足。”說到這裏,他笑了。“好好想想吧。”
劉老師說著揮了揮手。“你應該和記者同誌去好好談談了。”
“記者?”
“對呀,就是這位雷鋒,已經幫你烤了半天魷魚了。哈哈哈!”劉老師笑著走了,看樣子心情非常愉快。
“你好,我是大江報業集團的記者,朱學文。看來我的采訪開始好一會兒了。”他目光炯炯地望著我。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雙手遞了過來。
“你好,朱老師,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是希望大家趕快忘記的時候,為什麼還要把這件事情翻出來呢?”我很是不解。我以為他是來報道玉建國這件事情的。
“我們做的不是這個事件的報道,而是一個時間跨度較大的追蹤報道。”
“追蹤報道?”
“對,很可能十年八年以後再見報,報道你在這段時間內的生活曆程。”
“那我就作為一隻麻雀,隨時隨地等待您的解剖,以便展示這段時間內的社會發展,對嗎?”我看著他笑嘻嘻地說,語氣中當然少不了拿他開心的成分。
“小誌,不許沒大沒小,”這是小靈頭一回嗬斥我。
“是!老婆大人。”我不光要給她麵子,而且還想到能夠進入大江報業集團的法眼,就不僅僅是榮幸,還會帶來極大的便利。
“那先去派出所,看看那一家子怎麼樣了。”朱老師提議。他當然不會把我的調侃放在心上。
我們安排了一下,先收攤送回住地,再次來到派出所。
派出所的這個院子我還是第一次進來,這裏的房子恐怕還是上世紀上半葉的,一派典型的江南民居風格。在東廂房的廊下,擺放著一溜石鎖,從四十來斤到二百多斤的都有。這個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小院裏的燈亮了,燈也是老古董,是那種上世紀的水銀燈,照得人臉色發紫。
“小誌啊,聽說你很喜歡體育鍛煉是吧?”金哥笑嘻嘻地問道。“這個東西會玩嗎?”他向石鎖示意了一下。
“喲,我見識淺,這東西都沒怎麼見過,您教教我。”我大聲和金哥打著哈哈。金哥暗暗伸了一下大拇指,嘴上不客氣地說:“那好,我就陪你小子練練!”
說著拿起一個最小的石鎖,做了個拋接的動作。“看見了吧,就這樣,小心別砸了腳。”接著就示意我過去練練。
為什麼要練這玩意兒?我心裏很納悶。自從上次犯傻在警校練了一套長拳以後,我對這種事情就很謹慎了,生怕再次犯傻。回頭看看小靈,沒想到她也是一臉鼓勵的神色。這我心裏就有底了,走過去拿起那個最小的開始練起來。我想起了於爺爺曾經說過,做人要低調。
簡單地拋接幾下之後,我就忘記了謹慎二字。什麼黑狗鑽當,猴兒帶帽、神龍擺尾,鳳凰展翅相繼展開,然後就是張飛騙馬,蘇秦背劍這兩個難度極大的動作。這兩個動作做完,我的熱身也完成了。接著就走向下一個,八十斤重的石鎖。這時候小靈說話了:
“小誌,要玩就玩大的,不要這麼嘰嘰嗦嗦藏著掖著。”
“好嘞!”小靈發了話我當然答應。接著就直奔第二號大石鎖,上麵刻的文字說明它有一百八十斤重,我拿起了這把石鎖掂量掂量覺得不過如此,於是玩了一個拋接,第一次接住以後,就活動開了,很快,右手拋左手接玩了好幾下。這個石鎖的重量和萬柳堂的那個相仿,我玩起來更加得心應手。張飛騙馬和蘇秦背劍是不敢做了,可其他的花樣一個不少又來了一遍。看得金哥和朱老師直喊好。
這時前麵隻剩下最大的石鎖了,上麵刻著“二百一十斤”。我看看金哥,金哥緊緊握了一下拳頭。再看看小靈,小靈的臉色雖然掩飾不住擔心,但眼中的神色卻分明是鼓勵和期盼。我再看朱老師,他的臉完全浸沒在黑暗中,根本看不清他的態度。這時,一股十八歲年輕人固有的豪氣從我心底油然而生,學著電視上舉重運動員的樣子,吐氣開聲,大喝“開!”。隨即走上前去,抓起這把頭號的大石鎖,掂了掂份量,心裏覺得份量雖重,但憑我的力氣是可以練起來的,隻是有一種不好的感覺,說不上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