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是怎麼了,半天不說話?行啊,學會深沉了。”於紀沉悶了半天,終於耐不住寂寞。
難怪於紀沉不住氣,本來是我把他從家裏叫出來的。可是到了這個我們小時候常來的地方,卻半天不說話,他當然著急。可是我的事情是那麼好開口的嗎?我的眼前不由地浮現出那雙美麗動人的大眼睛,和眼睛裏閃現出的那股嘲笑的神情。還有白得像瓷器的瓜子臉。
“噯,你小子別是戀愛了吧。找我來取點經?”於紀又催了,他的話正好給了我一個台階。
我立刻順勢而下:“是的,我愛上了一個女生。”
於紀馬上叫了起來:“喲嗬!我們的石佛也動心啦?奇跡呀!”
他很少這樣大驚小怪,完全是讓我這番話給嚇的。號稱石佛的我居然親口向他承認愛上了一個女生,這還不夠石破天驚的嗎?
他一下抓住我使勁搖著:“快說,是誰?”
這正是我難以啟齒的地方,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誰,叫什麼名字。隻知道我實在今天早上晨跑鍛煉的時候偶爾見到她的,如果她不是那麼美麗我不會停下來看她。
對,美麗,是那種超過漂亮的美麗。於是我就看她了,開始是不經意的一瞥,接著就是打量,然後是注視。對,注視,不由自主地注視。她很快就發現了我在注視她,於是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饒有興趣地看看是誰這麼大膽。
就這樣就她看見了我,也讓我能更加仔細地看見了她。那時我還不懂得欣賞女性的身材,隻是覺得她個子很高,大概能夠著我的耳朵根,也就是說在一米七三左右。看得特別仔細的是她的臉,首先是白,是那種富有光澤的白,就像是精美的瓷器。
盡管她看起來已經很疲倦了,但疲倦沒能消磨那種光澤。引人注目的大眼睛又黑又亮,好像高清探頭一樣能把人看穿。我敢說現在就看穿我了,看穿了我的這一副豬哥樣。因為她對我笑了,是在嘲笑我嗎?不管是不是嘲笑,她笑起來的樣子就是好看,我願意就這麼被她不停地嘲笑著。
八步鎮五月的清晨是非常冷的,有人甚至還套著毛衣。可是當時我們兩個人都穿得很少,我出來晨跑穿著背心短褲,渾身的肌肉都熱氣騰騰地暴露在清冷的空氣中。
她倒是披著一件皮大衣,可是看樣子好像也就是一件皮大衣了,脖子和小腿都光著,一雙白皙的腳在白色細帶的皮涼鞋裏凍得發紅。在清晨的冷風中哆哆嗦嗦地向我走來。
很快我們彼此相向走過去了,我戀戀不舍地收回了目光,向她來的方向看去。突然發現,晨曦中,這條路上的所有建築物裏,隻有“鳳鳴夜總會”的燈亮著。她是鳳鳴夜總會的小姐!這一發現令我感到驚訝,這麼好的女孩不應該呀?
我囁喏著開始說起今天早晨的事情,說著說著就順溜了,就連我對她職業的猜測也說了出來。
說到猜測,其實心裏還有一絲僥幸。因為她離去的方向不是西山腳下那座有名的“小姐樓”,而是東街。
聽我說到這裏,於紀猛然打斷我:“你是想泡,還是想談?”
這話真是一針見血,我飛快地想了想,一瞬間就下了決心:“想談。”
他愣了一下,大概沒想到我的態度這樣堅決,馬上就勸我:“還有一個月就高考了,現在談戀愛合適嗎?”
我也知道這不是談戀愛的時候,但已經顧不了這許多了:“可能緣分到了吧,我現在什麼都幹不下去,她就象一個白色的影子,整天在我眼前晃著。今天一整天的課我都沒上好。”
“明白了,”於紀看出了我的心思,他在這方麵比我開放,已經談第二個女朋友了,當然現在還處於秘密狀態。
接著又問:“那我能幫什麼忙?”
“我想知道她住在哪裏。現在隻知道她住東街,可是不知道具體位置。”
“這不難,一兩天我就給你打聽來。”於紀答應得很痛快,他接下來的話打碎了我最後一絲僥幸。“大牌的小姐都住在東街,就那麼幾個地方,沒什麼難度。”
然後又看著我,很誠懇地地說:“其實最簡單的辦法還是去夜總會找她,先看看清楚,再決定是談還是泡。”
於紀的話當然全是為了我好,可是我已經聽不進去了。就算她是個小姐,我也一定要……。要什麼?我想都沒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