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997年春,揚州一片繁華,縣令的府邸後院內更是熱鬧非凡。
原來這裏正在舉行才藝比賽,據告示上說,奪魁者可獲得白銀一百兩,人們不禁猜測一向壓榨百姓的縣令大人,如今怎麼如此衝動?
懷疑歸懷疑,對於普通百姓誰有能抵禦一百兩的誘惑呢,附近幾個鄉鎮凡是有一技之長的妙齡女子都來參賽了,隊列已達到了院門之外,宛如一條巨龍慵懶緩行著。
高階之上坐著縣令和另一位大人模樣的人,隻見縣令不時附耳庾笑,還親自添茶,想必那人來頭不小。四麵圍觀的都是家眷及下人,擠滿了兩麵長廊。
近黃昏,管家喊道:“下一位姑娘,梅鶴兒——”隻見一名身段窈窕、宛若天人的女子提著靛藍色落地的舞裙,不慌不忙走上圓台,並未告知樂師曲目,竟自行歌唱為奏:“玉瘦香濃,檀申雪散,今年恨探梅又晚。江樓楚館,雲間水遠,清晝永,憑欄翠簾低卷~”
隻此一瞬,四周仿若無人,出奇安靜。
與此同時,纖臂遊走,十根青蔥玉指有節奏的撩動著周圍幾乎凝滯的空氣,更像是在撩撥在場人的心弦,柔美的香肩隨之優雅地起伏,盈盈似秋水的眼波順著指尖迷人地流轉。腳下舞步滑移,輕巧靈捷,恍若無骨的腰身配合地變幻各式姿態,曼妙奇絕,天下難尋。
眾人目不暇接之際,她裙下一雙修直秀腿交叉半蹲,一隻玉手緩緩移向臉龐,反手托起一張不施粉黛卻一顧傾城的麵容,目光含羞微垂,更添嫵媚動人之感。
醉心酥骨的歌聲戛然而止,動作稍作定格。未幾,忽又一躍而起,翩若驚鴻,歌聲再起,而節奏愈見激昂,隻見她以嫦娥飛天之姿旋轉起來,瞬間彩袂飛舞,入眼隻一片美麗的靛藍色,真有仙子騰空歸天之勢,眾人眼花目眩,恍惚如夢,難辨真虛。
頓時,周圍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就連她被夕陽映在圓台上的影子都是那般柔媚嬌可,攝人心魄······
最後,以姣花照水之姿結束整隻舞。
眾人似乎還未曾“醒來”,周圍依舊沉寂著。高階上那位大人模樣的緩緩有了動作,在縣令耳畔說了些什麼,便起身離開了。
雙目發直的縣令這才回過神來,起身喊道:“梅姑娘大家都識得,之前隻聞她外表出眾,不想是深藏不露,歌舞才能竟如此登峰造極。後麵還有哪個能與她一決高下啊?”
他自然知道她,他家的公子被她迷得神魂顛倒,整日裏念叨著她的名字,幸虧近日他遠走探親,否則今天瞧見了梅鶴兒這般,那傻孩子豈不把心都要掏給人家。縣令不得不承認梅鶴兒是他見過最美的女子,他若是年輕幾十歲,說不定也會······隻是到了這個年紀的他,真心不想看到自己唯一的兒子娶個貧賤女做拖油瓶。
眾人竊竊私語著,卻無人應答。
沒登台的姑娘自然是滿心失望,可剛剛麵對如此女子,連她們自己都看的心神蕩漾,誰又肯登台自取其辱?
鶴兒立於一旁,心裏有點小小得意,盤算著如何支配這一百兩白銀,一臉憧憬。
縣令宣布奪魁者後,散了眾人,帶領鶴兒去後堂領賞。鶴兒隨同他穿過甬路,今日後堂內。
推開門,隻見房內早已準備好了一大桌飯菜,那位大人坐在桌旁笑容可掬地看著她,旁邊的供桌上擺著一排白花花的銀子,正向鶴兒咧開嘴笑呢。
大人指著離他最近的靠椅示意鶴兒坐下,鶴兒遲疑了一下:“這位大人,民女身份低微,不配同您用膳,我還是······”她看了一眼排排站的銀子。
大人會了意,含笑點頭,鶴兒欣喜地從舞衣內層掏出一個布袋,將銀子盡數裝了進去,剛轉過身來,正看到縣令走出了門外並將門嚴嚴關上,聲音不大,卻震得她心頭一顫。接著門外出現出現兩個魁梧的身影,立於左右。
有種預感,她想出去沒那麼容易!
大人並未察覺她臉色的變化,注意力全放在了她帶來的大布袋上:“看來姑娘是胸有成竹,‘有備’而來啊!”
鶴兒在與他隔一個椅子的地方不安地坐了下來,將布袋放到了桌子上遠離自己的地方,意在表明銀子我不要了,布袋也可以給你,有話直說吧!
良久,房間內唯有呼吸聲,不過她能感覺到他一直在看著她。
平日裏,她的兩位家中姐姐總說她性子太過剛烈,難當大事。如今身處如此境地,她竟也試著溫婉起來。
於是站起了身,誠懇說道:“大人,民女隻是鄉野村姑,粗陋貪財,怎能入大人的眼,望大人高抬貴手。”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說道:“你很聰明,開口便呼大人,想你猜出了吾的身份。可其他地方說的可不對,首先,若連姑娘這般姿貌都稱作‘粗野’,那天下孰能譽作美人?其次,姑娘論樣貌才華皆舉世無雙,豈是本官消受得了的?哈哈,姑娘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