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話題,杜超心裏有點不好受。雖然他沒經曆過那個年代,但作為80後還是有機會了解那個時代的風風雨雨的,那個時代那些處於青春躁動年齡的少年們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就像他們今天依舊在公共場所劣跡斑斑一樣,他們好像是被人丟失的一群人,始終跟這個社會格格不入。
聽了王登仕的話,秦萬林放下酒杯:“王老板,輪歲數我應該比你癡長幾歲,我有句話不知道該說不該說啊。”
王登仕夾了一口菜塞進嘴裏:“說說說!今天在座的都是自己人,大家都這麼高興,有什麼不能說呢?”
“王老弟呀,聽你的說法,好像你家裏因為運動……”
“沒錯,要不怎麼說您是大師,宗師呢!不光看東西有眼力看人也是有眼力啊!我老爹原來是野戰軍少將,就因為當年跟彭總一起批評大躍進,結果跟彭總一起被鬥死了。我也一下子從根紅苗正的軍屬變成了走資派狗崽子,從小到大我都不知道怎麼活下來的,那個時候家裏幾乎不安所關門,為什麼呢?你安了也沒用,因為你是狗崽子,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理直氣壯的踹開你的門,抄走你所有的東西。”說道這裏王登仕打個酒嗝,拍拍自己的肚子:“我媽活活被氣死的,死了都不能入棺,沒人肯賣東西給走資派家屬,當時是我和我哥用四隻手挖出一個坑,就這樣把我媽給埋了。”
沒有人說話了,坐在杜超身邊的秦萌悄悄拭去淚水。
“從那個時候起,我就知道這個世界是什麼規則。埋了我媽之後誰再敢進我家,我和我哥立刻打的他半死!沒有秩序的年代隻能靠拳頭!我們後來都後悔,若是早點領悟這一點,我媽或許就不至於被人逼死氣死!男爺們就是要霸氣一點,不能讓家人任人欺淩!”
王登仕說著說著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杜超連忙幫他拍拍後背:“別喝太多了,酒差不多了吧?”
“這才哪跟哪呀?剛開始啊!”王登仕眼睛潮紅卻佯裝無所謂的表情,大聲嚷嚷起來:“服務員,再來一箱啤酒!”
“我說你們這些男的真沒勁。”出了會所,秦萌白了杜超一眼。
此時的杜超正雙手撐在膝蓋上,對著花池做幹嘔狀;看來也是被灌多了。秦萬林把臉一板:“愣著幹嘛,還不快去給拍拍背!吐出來就舒服了。”
“呃……”杜超表情極為痛苦,但秦萌下手沒輕沒重,“咚咚咚”的敲的他五髒六腑都快碎掉了。
“停下……你還是算了吧……我這樣好好,你直接要把我敲散啊……”杜超也有點高了,不經意間將一隻手扶在對方肩膀上。
秦萌的臉“刷”的一聲就變了色,卻佯裝大大咧咧不當一回事:“瞧你們這些男的,湊在飯桌上就知道往肚子裏灌!都是熟人至於嗎?就煩你們幹這些個貼胸毛的事兒。”
“這你就不懂了,酒桌上也是一種文化和競爭,這個社會沒有競爭,能往前發展嗎?”杜超打個飽嗝還想說點什麼,卻被秦萬林一把扶住:“小杜啊,跟這種老酒缸喝酒,還是悠著點好。酒後吐真言啊,王登仕這個人對朋友還算仗義,但處事手段毒辣,總有一天,他會栽在這上麵。你還是跟他保持點距離要好。”
杜超這邊正想點頭,胃裏卻猛地翻湧上一股力量,一陣搜腸刮肚嘔吐之後,秦萌捏著鼻子掏出手帕:“你啊,沒這麼大的量幹嘛跟人家老酒蟲子拚酒?喝了知道自己難受了吧?”
杜超這個時候已經說不出話來了,無力反駁。雖然他的酒量在同齡人中算比較牛的,但遇到秦萬林和王登仕這種老江湖,還是不夠看。
他今天能頂的王登仕也喝大了連自己的身世都說出來,已經是超水平發揮了。但那恐怖的秦萬林跟他們喝的一樣多,居然麵不改色走路四平八穩,酒量直接完爆他們兩個!
他覺得自己今天算是遇到高手了,他們一共喝了一箱白酒,一箱啤酒,白酒是六十八度的海王酒,這種酒劃根火柴就著啊!一箱有四瓶,合著一人一斤多的量,這還沒算上那些啤酒。就這種情況下,人家還沒事人似得照顧這個照顧那個,完全沒把這些酒當回事。
杜超以前從來沒有喝這麼大過,即便是有時一人陪好幾個客商;坐在秦萬林的車上他直接都不知道自己用什麼部位坐著,屁股像按了滾輪一坐下去身子直接往下滑,正宗的北京癱坐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