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兩位,我說拿被褥的兄弟;麻煩你往裏坐坐,我們兩個人呢!”杜超費力的在人群之中擠出一個位置,伸手招呼秦萌:“還愣著?等飛機呢?”
看著滿是稻草充滿各種異味的馬車,秦萌有種想哭的衝動,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忸怩了幾秒鍾還是勉強上了車。
車上的幾個漢子年紀不一,但穿著都很混搭風:最裏麵的一個胖子上身穿背心,下麵卻穿了條做工粗劣的西褲;邊上那個年輕人才二十歲上下的年紀,上身穿襯衫下身卻穿著運動褲,最要命的是襯衫還紮在運動褲裏麵,黑漆漆的胡須使得有幾分俊俏的麵龐蒼老猥瑣。
車上除了秦萌之外唯一一個女性就是“檢票員”一個身穿大紅碎方格褂子,身材像柴油桶般臃腫的中年婦女,她一邊數著髒兮兮的毛票一邊還往秦萌身上瞅幾眼,很顯然是秦萌穿的名牌女靴吸引了她。
“我說,這算是一馬力的交通工具吧?”秦萌到了這個時候還能憋著逗悶子:“你光說條件艱苦,沒說咱們還要乘坐一馬力的交通工具啊 ……”
“這算什麼,這才哪到哪啊!”杜超不屑一顧的笑笑:“孩子啊,這才剛剛是個開始,後麵的路長著呢!”
“早知道我就不來了!”秦萌沮喪的揚天長嘯,叫聲淒厲嚇得周圍幾個大老爺們都滲得慌,但木納老實的他們甚至都不敢偷眼瞟一眼,生怕被人說是流氓。
越是麵對漂亮顏值高的女孩,男性心理壓力越大越注重自己的言談舉止,幾個男的雖然穿的很混搭,但在車上一舉一動比紳士還紳士,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給這位美女留下壞印象。
倒是杜超一張嘴巴不閑著,一個勁的向中年婦女打探消息:“對了大姐,現在鎮上的人還多嗎?”
“現在鎮子上的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留下來的都孝順孩子。爹媽把你養這麼大,一翅子飛出去不回來,什麼事兒都指望不上……那種人賺再多錢咱也瞧不上眼。”中年婦女說起話來蠻有腔調的,有點見識的樣子。
杜超跟她寒暄幾句拉拉家常,最後旁敲側擊談起自己真正關心的事情:“聽說早些年間挖礦的時候挖出一個古墓來,有這麼回事兒嗎?”
坐在邊上的年輕人插嘴說道:“ 確實有這麼回事兒,當時人都瘋了。礦上的礦長,工長們都玩命往自己家裏運東西不讓工人進去,後來都不聽招呼進去搶了,等考古隊過來東西已經不剩什麼了,為了這事兒,公安局來了幾十口子人挨家挨戶搜查……要我說呀,不是自己的東西,幹嘛要強求呢!到最後,丟了麵子,失了身份,東西還被人抄走了,殘餘搶東西的人都被劃了現行走資派,關牛棚剃陰陽頭,有事沒事就提溜出來挨批鬥,據說當時幾個帶頭的都忍不住折磨自殺了。”
坐在最裏麵的胖子最年長,聽到這裏,連連搖頭:“什麼呀你們這些小年輕的知道什麼呀?當時壓根兒就管不住,人人都搶!後來公安是來過,用了不知什麼法子讓大家都交了上去,但有個別人沒交……”
聽到這裏杜超來了精神!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不行萬裏路哪裏能憋到寶?根據之前他在網上查詢的資料,當年這裏挖礦時挖掘到的墓是元朝一位顯赫人物的衣冠塚,雖然墓主的屍首棺木和主要殉葬品已經運去大漠,但元代各類藝術品數量稀少,若是能有一兩件完整流傳下來……
他還清楚記得,當年區區一個元青花紋龍杯盞,貌不驚人居然在倫敦拍賣會上拍下上億的天價!
有些時候,真是物以稀為貴。
元代統治短暫而充滿劇烈矛盾,在當時燒製技術沒有顯著提升反而比起宋代有了大幅度下降。
但正因如此,那個時代能出現的精品更加珍貴價值高昂。
乘著這輛滿載的馬車,他們終於在日落時分趕到了小鎮。
虎溪鎮幾乎與世隔絕的交通狀況,使得他的建築水準依舊停留在上世紀九十年代的樣子,即便是路兩邊門麵建築都是頂多三四層的小樓房,大部分都是低矮破舊牆皮斑駁掉漆的老建築,有些甚至還帶著紅色五角星標識。
“看到沒有,這是當時的供銷社,69年的建築。”杜超不忘給秦萌介紹。
“照你這麼說,直接把這房子收走得了。這就算是個文物了。”秦萌有氣無力,雙臂下垂頭發披散著:“咱能不能先去酒店呀我實在受不了了,那個車上有股怪味兒……好像有蟲子鑽進我頭發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