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時飛揚,出生在牛家村,父親是個木匠,母親則在家織布,每個月拿到市集去賣來補貼家用,不說家境殷實卻也衣食無憂,普普通通的生活伴隨我度過了9個春秋。
每天跟我屁股後麵的小靜是鄰居家的獨生女,性格用一個詞語可以形容:人小鬼大。每次都喜歡作弄我,而我每次都知道她的惡作劇,卻從來不會去拆穿,大概是因為喜歡看到她笑吧。
十五歲那年秋收交租,牛大少踏進了牛家村,作為方圓三十裏最大的地主老財——牛富貴的大兒子,牛家村今年的租子是牛大財主給兒子準備的彩禮,據說是正給兒子物色媳婦,準備秋後就成親。
我和小靜扒在草垛上,遠遠地看著牛大少收租子的場麵,牛大少坐在椅子上,仿佛一堆肥肉堆在椅子裏,那模樣……說實話,很威風。因為我從來沒見過從前威風八麵,走路帶風的村長,仿佛哈巴狗討好主人一樣在牛大少麵前卑躬屈膝。
‘有權利真好,我以後也要這麼威風!’我在心裏默默地想。
“沒意思,走了”小靜跳下草堆,拍了拍衣服上的草杆喊我。
“哦,好。”我一邊回答,一邊又掃了牛大少那邊一眼,村長正湊近在他耳邊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什麼,頓時也感覺有些無聊,翻身跳下去,和小靜有說有笑的回了家。
待到吃晚飯的時候,外麵突然嘈雜了起來,爹端著碗走了出去,不一會就回來了“老莫家算是走了狗屎運了,牛大少看上小靜那丫頭了!”
我剛抬到嘴邊的筷子停了下來“那惡心的胖子是要娶小靜嗎?”
“噓,可不敢亂說話!”爹顯得很慌張,還四處張望了幾下,大概是怕人聽到,可能是因為家裏的兩畝地,還是從牛家租的吧。
我沉默不說話,轉身回到裏屋,爹以為我知道錯了,便沒繼續搭理我,轉身去院子裏倒騰他的木頭,娘則收拾碗筷準備織布。
第二天一早,我匆匆扒拉了幾口飯,便跟爹娘找了個借口出了門。
小靜家門口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貼上了喜字,聽過路的大娘說,昨天管家連夜趕回了主家,牛老財一聽兒子相中了媳婦,天不亮就啟程過來了,見了小靜當時就拍板把親事定了下來,明天收完租子就直接把人抬走。
我敲了老莫叔的門,小靜的母親樂嗬嗬地迎了出來,聽到我要找小靜後卻變了臉色“飛揚呀,小靜明個就要嫁人了,這時候就不誼見外人了”一邊說一邊將門推上。
待到中午時分,牛管家找上了門,也許,可能,好像是小靜她娘把事說了出去。我在裏屋看著,牛管家仰著脖子斜眼看著我爹,說了一大通威脅的話,大致的意思就是看住我別鬧出什麼亂子,否則吃不了兜著走雲雲,我知道,牛家有能力做到這一點。
不知道過了多久,爹回到屋裏,衝著我苦澀地一笑,我知道爹作為一個外來戶,在這牛家村拖家帶口無依無靠有多難,強忍著淚水對爹說,我想出去學本事。
爹不出聲,轉身又出了屋,我隻是呆呆地坐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到我回過神來,爹娘並排站在我麵前,爹說把剛打出的物件賣了,讓我拿著錢出去學本事,娘也不說話,隻是哭。
輾轉反側地度過了一夜,接過娘親手裏的包袱,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個頭,轉身離開了家門,隻是眼鏡裏的淚卻怎麼也止不住。
我沒有勇氣去看小靜出嫁,可能是怕再哭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