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佑十三年,帝君率眾拜祭九星塔。

九星塔是周皇朝最高峰——鳴山上的一座塔,自始帝建國以來,就一直孤高的聳立著,九星塔頂的九星珠,一到晚上便光芒璀璨。鳴山山頂終年亮如白晝,百年不息,與周朝百年輝煌交相輝映。於是九星塔不僅是帝都的象征,更有九星珠不滅,周國祚不息的說法。

九星塔是禁地,是第一禁地,武功高強者有進入皇宮溜達一圈,然後在江湖上吹噓自己的,卻從來沒有人敢說,自己探過九星塔,所有探過九星塔的人,都成為了九星塔下,九星草的肥料。

每年九月初八夜半子時,帝君率眾拜祭九星塔,眾人一年一次的近距離接觸九星塔,心思都已經被九星塔外的奇詭花草以及塔中紛呈畫像所吸引,至於拜祭的對象,是塔,是塔中人,是塔中物,還是其他,除了有心人以外,已經很少有人去在意。兩百多年的光陰,足以讓一段風雲成為一則傳奇一個故事,雖膾炙人口,家喻戶曉,但終究失去了原本的血肉。

帝駕赫赫,百年不變的儀式,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哥哥,這個九星草看起來跟穀裏的婆婆丁長得好像?”隊伍的某處,軟軟的童音在少年的耳邊悄悄響起。

“因為這本來就是婆婆丁啊。”少年緊了緊手上的娃娃,慢悠悠的說著,嗯,胖娃娃太會吃,又重了。

“可是它為什麼叫九星草?咦?不對,九星草的葉子有點點紅色,婆婆丁沒有!”童音發現了什麼,高揚了一下,引來旁邊華服王冠者輕輕一瞥還有善意的一笑。

“它就是婆婆丁,九星塔裏麵的東西都叫九星。”少年懶懶的回答,看見身旁的華服少年,回以一笑,輕輕拍拍懷裏娃娃的背,示意她安靜一會。

“啊……為什麼啊?”童音再次軟軟的感歎著,隨即也看到了旁邊華服少年的笑意,兩根胖胖的小手指交叉捂在嘴上,然後低下頭靠在哥哥的肩上,再然後悄悄打個哈欠,好吧,有點困了,夜半子時啊,正是睡覺的好時候,難怪爹爹和娘娘不願意來帝都,把自己和哥哥扔了出來。過了一會兒,悄悄抬頭,咦,那大哥哥又在看人家,悄悄從哥哥肩頭探出來,腦袋一歪,愣是擠出一對兒大小眼,鬼臉做得很是順溜。

華服少年沒忍住,噗嗤一笑。娃娃立馬豎起一根手指在嘴邊,噓——這大哥哥明明比哥哥還大,卻比人家還不懂事,這娃娃全然忘記了自己剛剛高揚的聲線。

“祁氏十三代嫡孫,跪——”

少年放下了懷裏的娃娃,改為牽著娃娃的手,嗯,爹爹說過,長胡子大叔說這句話了,就要自己走上去,然後跪下磕頭的。牽著哥哥的手,啊,那個不懂事的大哥哥也一起走啊。娃娃努力的打起精神,作出嚴肅的表情,邁著小方步走上前去,殊不知她的這幅神情在別人眼裏是多麼的可愛——一個紅紅的福娃娃,愣是扁著小嘴,瞪大眼睛,咕嚕嚕向前麵慢慢滾著……

三人走上前,沒有果品,沒有香燭,直直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