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無恥(1 / 2)

回憶是把傷人的利劍,即使多年來無情無欲冷靜自持的雲家少主也不免其害。

臨煙閣外,奇怪的太陽雨已經過去,那曇花一現的彩虹也早已消失不見。雲諳默默看著那道淡去的彩虹,表情更是漠然。

司徒恪有些無趣,卻也並不打算離去,站起身來正打算好好欣賞下這臨煙閣內的裝潢,卻被窗外不知何時倒掉下來的一縷頭發嚇了一跳。

雲離嘿嘿地笑了兩聲,然後將腿打直了一點,那顆圓圓的腦殼便出現在了司徒恪的視線之內。

司徒恪這回沒有被嚇著,隻神情莫測地後退了幾步便立定,卻不想他身後的幾個紈絝已經嚇得兩股戰戰,大吼大叫:“鬼啊!”

雲離衝司徒恪白了一眼,那表情仿佛在說:跟班在精不在多,你看看你手下的--一群廢物!

司徒恪本身便是聰敏詭詐之人,哪裏不明白這毛孩子眼底顯而易見的小心思,不以為意地一笑:“阿離別來無恙。”

雲離一聽這話便是汗毛一炸,差點腳尖打滑,把自個兒給摔下去。

司徒恪笑意越發濃鬱,那眯眼含笑的樣子勾起了雲離心中的陰影片段。雲離渾身一抖,一個翻身,落在了雲諳身後。

司徒恪的眼光終於落到了沉思中的雲諳身上,微微斂起一絲笑意。時隔幾年,當初在他看來仍欠火候的孩子已經變得這般內斂,是當刮目相看了。

雲諳無視司徒恪審視的目光,垂眼間餘光似是不經意掃過窗外某處,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眯了眼,向後一躺,不動了。

好不容易鎮定下來的紈絝們看得一呆--尼瑪,這種氣氛下,最差也該怒目以對,這麼鎮定地睡了,這是個神馬情況?

紈絝們瞬間覺得今天慫恿司徒公子出門是個極壞的決定,不僅讓人看了笑話,還敵人給無視了。頓時,有人打起了退堂鼓。

雲離瞥了眼眼神閃爍表情猥瑣地紈絝們,癟了癟嘴:哼,一群慫蛋。

紈絝們不知道自己自此之後又多了個稱呼,正眉來眼去地交流著。不久,許是達成了一致,紈絝們齊齊一退,一人便順理成章地凸顯了出來,當然,這是否完全自願就不另行研究了。

司徒恪自然早就注意到他們的動靜,不過時機未到,他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理會。這會兒見他們腳底抹油一副不自在的樣子,心知已是極限,望著窗外一對極為眼熟的主仆忽然有了笑意。

這對讓司徒恪有些眼熟的主仆正是被掃地出門的封小謹和芍藥。

境遇糟糕成這樣已經不是吐吐槽就能分分鍾滿血複活的了!封小謹此時再沒有傷春悲秋的心思,渾身上下沒一處不抖--給狗眼看人低的小二氣的。

封小謹直覺這兩天真的是衰神附體,本來尚在自怨自艾,忍不住又想起了前世種種,更覺悲從中來,正有氣撒不出憋悶在心抑鬱而不得解。恰巧,有人不知死活趕來撞槍口。封小謹感覺此時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那種憋悶良久的壞情緒終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尼瑪,叫你狗仗人勢!

還在得意洋洋的店小二自以為替掌櫃解決了個“麻煩”,卻不想真正的麻煩才剛剛開始。他正覺話說到那個份上,是個人都該覺得難堪,難堪的又是這麼個無鹽醜女,更該不好意思停留。於是,他放心地退回門後,哼著聽來的曲兒,正待關門,卻不想一隻手直直撫在了門上,那門便無論如何也關不上了。

小二猛一抬頭,喲,是那個有幾分姿色的丫鬟,挑了挑眉,用欠扁的語氣道:“霸王餐吃上癮了啊,還想賴著不走?不過,看你尚有幾分姿色,也許賴在這裏還真能吃上一回白食。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被隔壁巷子出來的大爺看中,接了過府當個姨娘,這輩子可真就白吃白喝了。至於你家小姐,她那模樣,嘖嘖,送給我當丫頭,我都沒臉帶出門去。不過,也說不準。聽說現在有些爺兒眼光與別人不大一樣,如果有幸被看上了,最不濟也是餓不著的……”

這混賬話說的!芍藥滿臉怒色,正要發狠施力,卻被一旁忍無可忍的封小謹叫住。芍藥咬咬唇,側著身子讓開,手上的氣力卻未鬆半分,那雙平日裏維諾柔軟的眼睛此刻銳意一閃,隱隱有寶劍出鞘之利。

然而,此刻腦子嗡嗡作響的封小謹卻沒空理會。她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然後一邊控製著吐氣帶出的顫音,一邊在心中念叨著“不氣不氣”。然而,渾身的血液已經被不堪入耳的言語點燃,正積極燎原,眼看就要燒成火海。封小謹緩步走進,僵著一張臉幾乎一字一頓道:“你說誰吃霸王餐,誰願意賴著不走?誰要被嫖客包養以求衣食無憂?誰當丫頭都沒臉被主子帶出門?嗯?”

小二愕然,卻也沒來得及想那似是而非的反問究竟是個什麼意思,鄙夷地看著滿麵瘡痍的封小謹,鼻子似有若無地哼出一聲:“說的是誰,沒腦子想,還沒眼睛看麼?”

封小謹氣樂了,乖乖,什麼東西都敢在自己麵前當人物,逞凶叫喚,此風不殺那還得了。於是,她皮笑肉不笑地問道:“不好意思,還真的麻煩你這位又有豬腦子,又有銅鈴眼的兔崽子給本小姐說說了。不過,你滿嘴噴糞,不聽你講已經臭氣熏天,一講起來豈不是……不過,好在本小姐鼻子不太靈,你滾遠了說還是影響不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