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顏站在祭神社外邊,她的發,她的衣袖,都在凜冽的風中激烈地飄動著。
天色,竟變得如此之快,片刻前還是清朗暖陽,如今是烏雲密布,整個天空如張開血盆大口的妖怪,正在吞噬著大地。
黑色漩渦般的風,卷起了無數的塵土,包括象征姒家身份的旗幟和流蘇,風,在肆虐地一層一層,將所有人卷入了恐懼中。
道場中的百姓,發出尖銳的叫聲,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恐怖的天空,沒有見過像地獄般的黑色的卷風,他們都發出嘶吼,都在求救,他們跑著,想要跑出祭神社,卻被風擋住,誰也出不來,他們呼叫著姒嬰和姒沂,希望他們神明般的他們能阻止這個像妖怪般的怪風。
這場風,是姒家喚出來的。
不知誰在人群中提醒這個被恐懼遮蓋的事情。
所有的百姓,怨恨驚恐的眼光,都射向了祭神壇。
又低又後的烏雲,突然傳來淒厲的泣聲,一聲比一聲更加刺耳,雲,在滾卷著,不……那不是雲。
所有的人抬頭看著那團黑色烏雲,心裏的恐懼越來越深。
那不是雲,是一群厲鬼。
“神都上天了,如何祈雨?強製作法,隻會引出這帝都的食水鬼。”無顏喃喃自語,看著那群越來越接近地麵的厲鬼,她搖頭歎息。
食水鬼,生前死於水中,死了之後若沒有替死鬼便無法投胎轉世,生存在陰暗水溝或河流底下,每年在世間神明都上天的這一天,他們會出來尋覓替死鬼。
這些都是食水鬼中,有許多是已有百年修為的厲鬼,都是被姒嬰的咒語引來。
祈雨咒使用不當,成了引鬼咒了。
救,或不救?
姒沂他應該是有能力能自保的,那麼其他人呢?任由他們成了替死鬼麼?
她,大概做不到。
如果這就是命運,那她,唯有遵循。
無顏伸出右手,手心一點紅如血色的光芒越加鮮豔,她直直望去,竟是對上,一雙如水的眼眸。
這就是,所謂的命運。
封印——解除,金色的光芒,縈繞著無顏全身,她淺淺一笑,已是釋然。
而那雙眼眸,卻盡是無奈和另一種說不出的神色。
“愺檜,你拿著情玉劍,保護媚娘,記著,殺鬼,隻能用情玉劍,你的劍,隻會讓他們吸了殺氣。”無顏低聲交代在一旁變了臉色的愺檜。
“無顏,這是?”秦安媚震驚看著祭神社上方,一股冷意繞了上來。
“這些,便是我的命運。”無顏對媚娘,柔柔笑了笑,隨即,腳輕旋,如蝶出繭,翩躚往祭神壇飛去。
淒厲的嗚咽嘶吼聲,隨著她的出現,都叫得更刺耳,他們都張開了口,恨不得能一口吞了無顏。
“無顏姐姐……”姒沂錯愕看著無顏,被她身上發出熟悉的靈氣深深震撼,那是——屬於姒家的氣息。之前隻能感覺到她有強大的靈力,卻沒想到,會是姒家的……
無顏嫣然一笑,落在祭神社中間,她對著那團烏雲般的厲鬼,伸出右手,中指,指裂,血滴了下來。
她沒有學過法術,她用的,都是從書上看來,極為古老的巫術。
“天之我命,以血封之,風起,雨來。”無顏清脆的聲音,響徹了整個祭神社,所有的人都靜了下來,看著這個突然出現,如仙女般的女子。
所有人的心都在猜測她的身份,以為她是天上的仙女,為解救他們而來。
啊——空中,傳來痛苦淒厲的叫聲,然而,那團黑,卻終於在漸漸消散,幾隻飛出祭神社的厲鬼,也在愺檜劍下,成了一抹黑煙。
風,慢慢柔和。
嘀噠——嘀噠,雨點,也終於落下。
姒嬰蒼白著臉,因為驚嚇失去焦點的眼睛也慢慢攏聚起來,她看向無顏,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什麼。
她是誰?是姒家的什麼人?為什麼,從來不曾有人提起過,姒家還有靈力如此高強的人存在?
不止是姒嬰,姒家族長姒嗔,姒倫,所有與姒家有關的人都被無顏身上屬於姒家的靈力氣息深深震撼著。
她,到底是什麼人?和姒家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