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熱!口好幹!
睡夢中的沈繁星一個翻身坐了起來,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一望無際,黃沙無垠!她坐在地上癡癡呆呆的看著前方,複而轉頭看了看左麵、右麵、後麵,入眼所及的全都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沙漠。黃昏的沙漠帶著陽光炙烤了一天的熱度,滾燙滾燙的像是掉進了一口糖炒栗子的大鍋一樣。沈繁星舔舔唇,微微的濕潤讓幹裂的嘴唇頓時疼痛了起來,喉頭幹的發苦,伸手拍了拍身上的沙,不禁好笑道,果真還是被丟下了呢。太陽快下山了,不大不小的風攜著黃沙撲麵迎來,臉上被刮的生疼生疼,一滴淚順著臉頰流到嘴裏,沈繁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本來以為自己應該悲痛的傷心不已,泣不成聲,可是現在才發現眼淚的珍貴。對於被棄在沙漠中的隻有八歲的自己,對於選擇拋棄親生女兒的那個所謂母親的女人,自己原來隻有一滴淚,因為,多一滴,都不值得。
她不得不想起自己如此早慧的緣由,不過是四處討好,低聲下氣的隻想有一個能稱之為家的地方,這樣無奈心酸的感覺她自此以後是再也感覺不到了呢。在她有記憶的三歲以後,她都是所有人口中懂事的、聽話的、伶俐的小孩,她總是想去依賴著父親,討好著母親,隻因為她知道他們並不喜歡她,甚至並不希望有她這麼一個人在世上。慢慢的,越來越懂得人情世故,她終於知道了她不過是父親和母親意外的產物,而父親本身就有一個完整的美好的家庭,有一個在她看來高不可攀的妻子,有一個人人稱讚的優秀的兒子。她隻能卑微的默默的存在著,直到她同父異母的哥哥被綁架時,她成為了父親的妻子的發泄對象,從此她在那個人人豔羨的家裏有了個可笑的地位,那就是誰都可以欺負的二小姐。她計劃著要逃出這座古堡,去投靠她的母親,雖然之前母親隻是將她當做每個月的生活費來源,不過那好歹也是生她下來的人,莫名的她就是無條件的信賴她。
多麼可笑的信賴啊!沈繁星看了看周圍毫無生機的沙漠不禁自嘲著自己的自以為是。在今天以前,她從來沒有如此後悔過。想到那日她逃離了父親找到母親時,母親正小鳥依人一般的依偎著一名和父親差不多大的文質彬彬的男子,臉上帶著她從來沒見到過的溫柔而滿足的笑意。這個男子溫文爾雅,名字就像他的性格一樣,叫文之雅。他臉上帶著父愛般的閃耀的笑容像她介紹著自己的兩個孩子,大一點的哥哥叫文雋逸,小一點的妹妹叫文雋嫻。好美的名字!他們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其樂融融的景象讓在門邊拘謹站著的沈繁星心生向往,而母親在一旁微微的靦腆的笑著給那兄妹倆削著蘋果的模樣又讓她好生羨慕,這是母親從來沒給過自己的眼神,或許就叫做幸福吧。
她努力的迎合著文家一家人,乖巧的接送文之雅上下班,跟在文雋逸後麵學著讀書寫字,給文雋嫻收拾她那些美麗的衣裙和可愛的娃娃,漸漸地她融入了這個家,雖然母親對她時好時壞,但著並不妨礙文之雅對她的喜愛,而她從來沒想到,正是文之雅對她的這種同情憐憫的偏愛,讓她從此以後過上了一條完全背離幸福的路。文之雅是一名古董商人,憑著自己的文學素養和高水平的鑒賞在當時的古董界漸漸嶄露頭角,在一次需要親自去當地鑒寶的時候他帶上了所有人,想讓文雋逸、文雋嫻和沈繁星出去遊玩開開眼界。一家人請了一個司機和文之雅輪流駕車,遊山玩水之中讓文雋逸和沈繁星的感情越來越好,而文雋嫻和沈繁星的母親也越來越親,文之雅對自己的決定感到慶幸,他沒注意到的是文雋嫻對沈繁星的呼來喚去,和沈繁星的母親在沈繁星和文雋嫻兩個人身上的眼神。
“如果你把她弄走,我就認你當媽媽!”
“你看見沒有,爸爸越來越喜歡她了,連哥哥也是。”
“我們文家隻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我不要把爸爸分給她!”
沈繁星想起了在文之雅決定穿越沙漠之前的夜裏半夜起床準備上廁所時聽到文雋嫻對母親說的話。同樣是八歲的文雋嫻因為母親去世的太早,心理有點扭曲,見不得任何同齡女孩過的比她好。沈繁星停下了腳步,想聽聽母親時何反應,最後等到的是一地沉默。那個時候起她就知道了母親動心了,她心裏不斷的禱告著母親會有一絲心軟,會有一絲不舍,沒想到再等到自己醒來時便已經是棄兒一個。
她漫無目的的行走在一片黃沙之中,不知何去何從。她開始後悔為什麼要答應來這次旅行,否則便不會落得眼下這個境地;後悔為什麼要費勁心力從父親家逃出來,否則便不會發現母親的醜陋,打破了她內心一點點的幻想。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走,卻也隻得不停往前,直到她累的走不到了,躺著一個小沙丘上望著蔚藍的天空,幹淨的沒有一朵雲的藍藍的天仿佛要將她的煩惱都帶走了一般,隻是臉頰不停流下的淚證明了她的內心是多麼的絕望,多麼的空洞,這是對生命的留戀和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