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皇帝,顯然也是如此道理,仁宗是如此,英宗也是如此,如今的趙曙,說他是昏君,顯然不至於,他做的事情,站在他自己的角度上,顯然是沒錯的。隻因為甘奇,如今怎麼看起來,都不像是讀書人眼中的一個忠臣良相。
唯有甘奇自己有那上帝視角,心中有追求,所以甘奇知道不論自己用了一些什麼手段,都是為了達到一些偉大的目標,隻有甘奇知道自己是好人,是正派人物。
正派人物甘奇,自然不能真的倒下,東山再起是必須的。
要想東山再起,那自然得幹點什麼,比如讓狄詠幹點什麼。這種事情,他輕車熟路,不就是打仗嗎?
你打我是打仗,我打你也是打仗。當初的巨馬河,本來是憋了心思去打別人,不照樣變成了被別人打了嗎?
這朝廷就是不願意打仗,這大宋朝就是不願意打仗。有一句話說得好,中國人什麼都不怕,就是怕不安逸。隻要安逸了,怎麼樣都行。
甘奇自然要讓那些一心求安逸的人安逸不下來,讓他們一直生活在不安的氛圍之中。
“打吧!”這是甘奇看著黃河奔湧的大水說出來的話語,應該是長籲短歎。
自然有人會聽到甘奇在黃河岸邊說的話,比如黃河上遊的狄詠,他就“聽到”了甘奇在黃河下遊說的話語。
延州知府陸詵,最近挺開心的,終於把那個不聽話的種愕給弄走了,彈劾種愕,就是他最先幹的事情。身為下屬的種愕,私自調兵遣將與黨項人開戰,這還了得?
這是不讓他陸詵自在的意思?如今當了知府,當幾年太平知府升官不好嗎?沒事打什麼仗?
啊?沒事打什麼仗?你要打仗也行,會州,平夏,熙河蘭煌,哪裏打不行?非要在延州鬧事?真要是打起來了,打大仗了,他這個知府怎麼辦?就在邊境,首當其衝,到時候黨項人幾十萬南下圍城?怎麼辦?
陸詵,就是這麼一個一心求太平的知府,對西夏如此,對遼如此,神宗一上台,就把他貶了又貶。
種愕也算是生不逢時,一心進取的他,偏偏碰上了這麼一個領導。說什麼擅自開戰,這種事情,隻要陸詵這個知府點一個頭,哪怕不點頭,生米成了熟飯,為種愕說一句話,種愕也不至於獲罪,反而有功。他卻連一句話都不說,反倒彈劾起了種愕。
這大宋朝的兵事,也是奇怪,隻要令出文官,就不是擅自行事,隻要令出領兵將軍,立馬就是擅自行事了。也就是說如果是陸詵幹的這件事,那就是大功一件,如果是種愕這個清澗城守將幹的事,那就大罪。
新到延州上任的兵馬都總管狄詠看著這位上官,心中有氣,不過倒也平和,因為他也要坑這個知府一把了。
陸詵於公堂之上,看著麵前一眾武將,開始三令五申:“都在各地城池堡寨勿要外出,好好守城,黨項人此時準備倉促,必然不敢妄開戰端,都不要惹事,把城池堡寨都守好,種愕便是前車之鑒,爾等心中當要知曉,綏州那邊,也是一樣,隻要守住了城池,黨項人也無可奈何。”
眾多軍將一一行禮:“遵命。”
邊境州府,與內地州府不一樣,一個知府,權力極大,麾下人馬幾萬,城池堡寨一大堆,是真正的大權在握。
狄詠卻開了口:“陸知府,綏州本是黨項聚居之地,而今成了宋土,想來黨項人一定會有反撲,末將願親自守綏州,以保不失。”
陸詵看著狄詠,這個年紀輕輕的大帥哥,心中也有擔憂,因為狄詠是狄青之子,在這延州軍中一呼百應,狄詠剛一來延州,各地軍將士卒,那是一波接一波的來迎接。陸詵不放心這個年輕人好戰心切,又做下種愕那般的事情。
這些將門虎子,沒有一個不是摩拳擦掌的。
但是綏州還真是重中之重,若是不能有一個坐鎮軍將,一旦得而複失,他陸詵也吃不了兜著走。
想到這裏,陸詵心中又開始怪罪起了種愕,好端端的,非惹出這麼多事來,弄個綏州到手,真是一個燙手的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