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奇從牙行裏買回來的那些丫鬟小廝,大多就是這麼來的。
這才是真正的大宋朝的社會現實。
甘奇以前是真的沒有看到這些底層*裸的現實,如今隻要出門,到處都是。
對於古代社會,真的不能有太多的好感。人吃人,一點都不假。
汴梁城裏的年與泉州城裏的年,有著巨大的差別。這也不怪汴梁城裏的皇帝,永遠都會覺得這個國家的百姓都在安居樂業,直到宋徽宗趙佶亡國之前,他還覺得自己的國家繁榮昌盛。
過年了,州衙裏的家宴也極其豐盛,春喜今年在街上也買回來了一些小姑娘小丫鬟。
一大幫跟著甘奇從汴梁來的漢子們都在宴席之中,便也有足夠的人手伺候了。
今夜是不醉不歸,都是異鄉人,都會想家,聚在一起,唯有一醉方休。
席麵上,周侗還開口說道:“今年可惜了,若是以往,大哥在東京,又該是各處才俊上門來拜的場麵,若是大哥再填個詞什麼的,定又是風靡汴梁城。”
周侗也在懷念汴梁城的日子。
甘奇擺手笑道:“如此也好,省了應酬的麻煩。”
周侗又道:“大哥,不知多少樓宇裏的花魁在想著您呢。”
甘奇嘿嘿一笑,沒有了甘奇與蘇軾的汴梁,這個年節大概就差了許多味道了,不過京城歡樂場裏還有一個初出茅廬的晏幾道,算是不錯,隻是名聲被甘奇給毀了不少。
沒有京城的場麵,甘奇在這裏也不寒酸,拜帖依舊無數,蒲家請甘奇大年初二去吃年飯。泉州的文人士子圈也不小,那些想進京趕考的士子們,也要在泉州進舉子,自然也要巴結著甘奇這個主官,需要甘奇在舉子考試的時候點個一二三名。
詩會之類的也就少不了,更少不了甘奇這個父母官到場。
該去的還得去,蒲家的年飯也得吃,蔡家的年飯也得吃,詩會什麼的,也該去露個麵。
大年初二,甘奇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去蒲家吃年飯了。
春喜伺候著甘奇,在甘奇出門之前,還幫甘奇把衣服上下都扯一扯,讓衣服平直無褶皺。
等甘奇出門而走之後,春喜的表情就有些不好看了。
回到房中,春喜嘟著個嘴,與張淑媛說道:“定是又去了那個胡番狐狸精那裏去了。”
張淑媛微微一笑:“怎麼?我都沒有生氣,你倒是先生氣了?”
“姐姐,我這是替你氣呢,那胡番女子有什麼好?每次官人從鄉下回來,都要奔那裏去一趟……”這事情終究是瞞不住的。
“又不是不回來的。”張淑媛笑道。
“待我回京了,我一定去與主母說,還要與巧夫人說,說官人被一個胡番狐狸精迷住了。”春喜這氣性有點大。
“你可別添亂,主母還好,巧夫人可惹不起,到時候定是個雞飛狗跳的,官人轉頭來還要怪罪你。你就當是官人養了一個外室而已,這種事情,哪裏沒有?”青樓出身的張淑媛,哪怕心中有什麼,但是也知道自己該如何麵對。
但是小姑娘春喜還沒有那麼成熟,還有小孩子的性子,不依不饒道:“姐姐,以往在樓裏,就聽別人說,隻聞新人笑,不問舊人哭。官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把姐姐給忘記了呢。”
“胡說,官人每次回來,最多就在那裏過一夜而已,其他時候還不是都在衙門裏的?”張淑媛這是要製止春喜胡說八道了。看了看春喜之後,張淑媛立馬又笑道:“咯咯……原道是如此啊?還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姐姐,原道是你自己氣不過。氣官人放著你這麼好的姑娘在家中不理會,反倒去了外麵……哈哈……”
春喜像是被說中了心思,耳朵根都紅了起來,連忙反駁道:“姐姐亂說,我這可都是替姐姐生氣呢……”
“哈哈……好,待官人明天回來了,夜裏姐姐便與官人說,說春喜思春了,想要官人憐愛了。”張淑媛是笑得前仰後合。
“我……我……姐姐……不識好人心,哼!”說完話語,小姑娘轉身就跑。
甘奇不知家中這些,也不知有小姑娘思春了要憐愛,吃完了蒲家的,一夜春風,接著吃蔡家的。
今年蔡家的席麵之上,有了一個新麵孔,一個十三四歲的半大小子,一身青藍儒衫,長得還眉清目秀的。
蔡黃衣也帶著不好意思的表情,把這個少年帶到甘奇麵前,開口介紹:“相公,此子乃是我蔡家遠房的親戚,興化軍仙遊縣人,名喚蔡京,今年十三歲,頗有文才,更練了一筆好字。”
說完這些話,蔡黃衣又轉頭與少年蔡京說道:“還不快快拜見相公。”
少年蔡京連忙躬身大禮:“學生蔡京,拜見甘相公萬安。”
一旁的蔡黃衣其實臉上都是尷尬與不好意思,這種事情他是不願意做的,但是又沒有辦法。
興化軍,其實就是泉州隔壁的莆田,路途不遠,一兩百裏的距離。泉州蔡家與莆田蔡家在宗族之上還是有親戚關係的。但是之前的莆田蔡家又比泉州蔡家要富貴一些,以前每年過年,都是蔡黃衣帶著兒子到莆田去走親戚的,送一些禮物之類的,也受得莆田蔡家不少幫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