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交卷,大事要起 六千二(2 / 3)

李明這回是豁出去了,親自下得地牢,坐在張慶的麵前。

張慶,是真有骨氣,比甘正有骨氣得多。

各類刑具加身,烙鐵烙得皮膚滋滋作響,張慶依舊還能破口大罵:“什麼手段,都隻管來,想要爺爺構陷田相,門都沒有。”

獄卒有些著急,主官就在當場,手段用了一大堆,還不見成效,顯得他們無能,一個老獄卒開口喝罵:“還敢嘴硬,看來你還是不知厲害。”

獄卒們又搬上來新的刑具,當真是花樣百出了。

坐著的李明,微微皺著眉頭,這間牢房裏的味道,實在難聞,人肉被烙熟了的香味,屎尿不禁的臭味,許久不見陽光的黴味,油燈蠟燭的煙味,食物的餿味……交織在一起,要多難聞有多難聞。

所以李明拿手絹捂著自己的鼻子,看著獄卒賣力辦事。

張慶依舊還能呼喊:“田相待我恩重如山,你們就死了這條心,不如早早把我殺了自在!”

此時李明忽然把掩著口鼻的手絹拿開,左右揮了揮手,說道:“你們都下去吧,教外麵的人不得靠近,我一人親自審審他。”

左右獄卒雖然有些不解,卻也連忙出得牢房,左右驅趕了一番,讓獄卒們都離遠一些。

待得人都下去了,李明從座位之上站起,走向被吊起來的張慶,慢慢開口:“張慶,我知你是一條漢子,也是一個知恩圖報之人,這回是準備自己一人把罪責都擔下來了吧?”

“有何罪責,何人控告,便都是我張慶一人謀劃指揮,與他人無關。”張慶還真就是條漢子。

“你可知道這皇城司為何要拿你?”李明問道。

“抗法之事,都是我一人之事,你隻管送我去審。”張慶並不回答李明的話語。

“看來你是知曉為何拿你了,聖上要查抗稅之案,所以你更要一人擔著,不能把後麵之人牽扯出來。其實我還聽佩服你的,樞密院田相公能有你這般的心腹,足可欣慰。他如今是不可能救得了你了,許多人禁不住審問,都開口指控了你,說都是在聽你安排。你如此硬氣,看來也是不想從這衙門裏走出去了。”李明之語,倒也說得個真真假假。

“便拉我去審,三法司會審就是。”張慶是真的要一條道走到黑了。

李明忽然把頭湊到張慶耳邊,說道:“可是,這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抓你的時候,你兒子也在當場一並抓了,但是我這皇城司裏,可沒有關你兒子!”

李明沒有把話說透。

張慶卻忽然雙眼一睜,開口問道:“狗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心中理解的那個意思,事情不簡單,許多人的身家性命。我皇城司可就隻拿了你。你說你在我這皇城司,朝廷的衙門,田相公何等人物?權柄比我這個小小的勾當公事大了多少?怎麼也不見田相公派人來救你呢?但凡田相公找得那個衙門出一封提人的公文,我也不敢不放你走啊?偏偏這麼久,我就沒有收到這封公文,看來這罪責,是準備讓你一個人扛下了。既然如此,你是扛呢,還是不扛呢?”李明這是誅心之語。

張慶渾身像是失了一股勁一般,卻還是答道:“都是我一人所為?”

“好,既然是你一人所為,那你就把這罪責扛下來吧,可惜了。倒也聽聞你兒子極為聰慧,讀起書來很是優秀,所以你對這個兒子看重有加,每日還親自送他去城北朱老夫子那裏進學。大概是想著脫了這商戶,也能有個書香門第。可惜了,可惜了你們城東老張家,就是沒有這個命,祖墳風水不好啊。”李明殺人誅心。

“你……你可是朝廷命官,豈能做那賊人勾當?朝廷官衙,竟然那小兒之命來威脅與我,豈能如此?”張慶一邊掙紮,一邊大呼。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你兒子,我皇城司可沒有捉拿,皇城司可是朝廷官衙,豈能抓一個幾歲小兒?”李明如此答道。

“甘奇……是甘奇……甘奇,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哼哼,聽聞過來午後,若是還沒有口供,會有人送些菜到皇城司來,許是豬蹄膀,許是豬耳朵,晚間的菜,你要不要一並嚐一嚐?”李明,好狠厲之人。豬蹄膀是什麼?豬耳朵是什麼?

“李明,你如此行事,死後必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比起你來,還差了一些,朝廷賦稅,利國利民之舉,你也敢帶人抗稅,你死後才下十八層地獄。我是為國辦差,為朝廷辦事,手段雖然不光彩,但是到得閻王爺那裏,當也有分說,閻王爺是看得清的,他老人家便是知道我為國為民。”皇城司押官,勾當皇城司公事李明,才是真正的酷吏。

“李明,你叫甘奇來,叫甘奇親自來!”

“甘主事是稅官,平白無故豈能入得皇城司?蹄膀與耳朵,你選一樣,若是不想選,日頭起落可是很快的,午後菜就來了。”

“你殺了我,有種你就殺了我!”

“我不殺你,常聽人說咬舌可以自盡,你要不要試試,看看能不能把自己舌頭咬下來,若是你把舌頭咬下來,死了,那算你的本事。不過得快些死,日頭早已升上去了。”審問之事,李明當真經驗豐富。咬舌自盡也隻是傳說,一般情況下,可真死不了人。

張慶卻真就在咬自己的舌頭,用盡渾身力氣,咬得鮮血淋漓,卻是這咬舌也隻能咬斷舌尖,並不能把舌頭全部咬斷,舌尖斷了,甚至並不是很影響說話的發音,說話依舊能讓人聽懂。

李明就這麼看著滿嘴鮮血的張慶,笑道:“死不了,這就讓人尷尬了,看來你還是得招,不招,那菜就送來了。”

“你們……你們都不得好死!”張慶用盡力氣喊著,血沫在飛,話音有些失真。

“我去請人來錄下你的口供?”李明問道。

張慶一邊喊,一邊搖頭,喊聲越來越弱,頭也低了下來,似乎還有一些抽泣之聲。

“這就對了。”李明轉身,準備出門叫人。

李明忽然抬起頭開口:“隻要我招了,甘奇是不是就會把我兒子完好無損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