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2 / 2)

遂,今日長芳主瞧見我替她斟茶,一時吃驚不小,“錦覓,你近日裏身體如何?”

我抿了口茶,偏頭想了想,終還是按捺不住向長芳主討教,“長芳主可知凡間有一種巫蠱之術喚作‘降頭’?”

長芳主點了點頭,“略有所聞。聽聞中了降頭之人便如失了心一般,言行舉止皆為他人所控,不能自已。”

“如此一說便對了。”我輕輕叩了叩茶杯邊沿,“我怕是中了這降頭術。”

長芳主手上茶杯嗒地放在了桌上,神色古怪地看著我。我知她定然不解,便將自己這些年的症狀說了與她聽。長芳主越聽麵色越往下沉,最後,索性皺著眉滿麵凝重似乎陷入深思,半晌後,認真端看了一下我的臉麵,吐出一句驚人之語,“錦覓,你莫不是愛上那火神了?”

我手上一鬆,整個杯子掀翻在地,落地清脆,“不是的!決計不是!怎麼可能!荒天下之大謬!”我一下豁然起身,堅定地否定了長芳主離奇的揣測,“我隻是中了他給我設下的降頭之術!那日,我還在血泊裏見過一顆檀色的珠子,那珠子一定有問題!”我攥緊了手心。

“珠子?你說什麼珠子!”長芳主一下麵色風雲驚變。

“我記得不大清了,隻記得是顆佛珠一般的木頭珠子。”果然!我就說這珠子一定有貓膩!這降頭術一定與它有關。

至此,長芳主徹底慘白了一張臉孔。

“說的什麼珠子?我也來聽聽。”外麵,小魚仙倌恰恰回來,接過離珠遞過的手巾一邊擦著手一邊笑靨盈盈往裏走,拾了我下首位的凳子挨著我坐下,並不在乎天帝無論何處皆須居尊位的規矩。

為著長芳主的一番離譜推論我還尚在憤慨之中,想也不想便應道:“在說中降頭之事。”

小魚仙倌幾不可察淡了淡麵色,“哦~”又看向我的腳,藹聲問道:“今日可還疼?”

“正要告訴你好多了呢。”這腳上若非他的傷藥靈驗怕是一年半載也好不了,如今好了自然是他的功勞,我站起來走了兩步與他看。

他微微頷首,便轉頭與長芳主寒暄起來。長芳主自從聽我說了那檀珠之事後便似乎有些心緒不寧,麵色隱晦與小魚仙倌說了幾句話後便起身告辭了。

長芳主走後,我與小魚仙倌默默相對喝了一盞茶後,正預備起身去上藥,卻聽小魚仙倌在我身後不濃不淡說了句話,“他複生了。”

我腳下一頓,回頭。

小魚仙倌垂眼認真看著茶盞裏的葉片,茶水蒸騰而起的霧氣熏得他麵孔氤氳,看得並不真切,忽而見他淡淡一笑。

許久,道:“雖複生,卻墮入了魔籍。”他抬頭細細地看著我,“他複生已半年,半年之久,卻隱藏得如此之好,時至今日天界才收到消息……”

我不知為何心底舒出一口氣。

“如今,幽冥之中人人皆稱他一句——尊上。”他抿了抿唇角,仿佛事不關己般平淡繼續道:“僅半年,十殿閻羅皆為他收服所用。”

他手中青瓷茶蓋沿著杯蓋緩緩掠了半圈,細細的聲音倒映在大廳之中繚繞不去,話鋒亦隨著那茶蓋慢慢轉了過來,“覓兒,你的腳是如何傷到的?”

我背上一僵,道:“你知道的……為忘川魂水所傷。”

“哦~”他看著我,眼中有碎裂的光暈一閃而過。

我轉過身,忽而覺得有些難過,急道:“我去上藥了。”

“覓兒,需記得,三分藥七分養。你的腳尚未好全,還需將養。”他在身後溫和地叮囑,我腳下住了住,臨出廳門前回身一望,對上他澄澈如昔的雙目,突然生出一絲錯覺,看不見沙石的潭水並非因著這潭水既清且淺,亦有可能是因為這潭水/很深很深,根本沒有底……看不見底又如何知道裏麵是否有沙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