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仙倌含笑頷首致謝,“多謝火神殿下。”
天帝天後釋然鬆氣,片刻之後,殿中恭喜道賀之聲此起彼伏,我學著小魚仙倌逢人便笑,生生將這些祝語受了下來。
夜裏,二十四位芳主連夜來訪至洛湘府中,爹爹出門相迎,我遠遠瞧見長芳主那盤得一絲不苟的發髻便覺著腦袋裏一根弦隱隱做疼,趁著沒人注意便從後門溜了出去。
閑閑轉了一圈,正打算上姻緣府裏找狐狸仙磕牙聊天一番,卻在半道上瞧見盤古廟堂外的石階上兩個仙侍坐在那裏數九宮耍玩,正是飛絮和了聽。我亦蹲了過去,仔細看了看畫在地上的九宮格,伸手指正道:“這裏錯了,應填……”話還未盡,對麵埋首專注苦思的飛絮“呀!”地一聲,生生將手上用來填字的石子給丟了出去,一驚一乍。
了聽亦連連拍著胸脯,“可嚇死吾了!大半夜的,錦覓你益發不厚道了!方才剛被二殿下唬了一番,你這會兒又來驚我們,實在不地道!”
我偏頭眨了眨眼,實在不以為我有何處嚇到了他們,“火神又作甚唬你們了?”
“我哪裏知曉,隻是二殿下今日從九霄殿回來便麵色不善,夜裏更是將我們這些仙侍仙娥從棲梧宮裏通通轟了出來。”了聽抱怨,繼而望了望我,意味深長道:“不過,多半與你有關,二殿下親善,何曾這樣動氣過,每每動氣皆是由你而起。”
我啞然。棲梧宮的一幹仙侍仙娥崇拜他們二殿下已近盲目,鳳凰便是當著他們的麵捅我一劍,他們亦會覺得他們的二殿下居然沒將我剮了真真是“親善”至極的。
況,鳳凰本就生得陰陽怪氣,動氣與我何關?
我且不與了聽計較,然則心中卻始終有些堵滯異樣,途中轉念一想,怕不是鳳凰這廝今日擒拿共工之時受了傷,抑或是前幾日食了太多靈芝補過頭導致虛火過旺故而才動氣的吧?
如此一番思量,我複而轉頭向棲梧宮去,果然門洞大開,宮中空無一人,我找了一圈也沒瞧見鳳凰,不免起惑,正待離去,卻心中靈竅一動。
風從風中擦肩吹散,水在水中交融彙聚。好似我聽不見那些風中的風,看不見那些水中的水,卻能察覺它們的存在一般,雖然我繞著留梓池轉了一圈也沒有找見鳳凰倨傲的端影,卻有一種神秘的直覺,他一定就在這附近。
末了,我終是被池中蕩漾的琥珀清光給吸引了目光,蹲下身來撩了一捧池水淨臉,剛剛閉上眼睛,就被腕上突如其來的一股不容抗拒的悍力拽入水中。
我心中大駭,尚且來不及有所動作,便覺池水沒頂,那些細細的水流從四麵八方無孔不入地湧向我壓向我。平日裏念過的水咒、火咒、土咒……所有的咒言皆拋到了九霄雲外,我手足無措地想要張口呼吸。
嘴唇微啟還未來得及吸氣,便被一個帶了濃濃桂花香的物什附了上來,那物什水潤柔軟、馥鬱四溢,叫人刹那迷惑了神智,我失神的片刻,濃濃黑暗水幕中有人伸手捏住了我的鼻尖,不重,卻生生阻絕了呼吸。
我卯勁使力要推開這霸道的桎梏,卻換來更加緊密的囚禁,兩隻手腕都被一隻修長的手握緊固定在一方寬闊有力的柔韌之處,手下強勁跳動的動靜終於讓我於混沌之中意識到這是一方胸膛,而覆在我唇上的則是兩片薄唇。
掙脫不開,我本能地張口想從那人口中汲取生氣。我狠狠地吮吸著那雙微啟的唇,掠奪著裏麵的每一分空氣,那雙唇之主不曉得是不是亦覺得呼吸困頓,片刻之後便更加狠毒地張開口,將我嘴唇包納其中,張狂地舔、吸著,甚至還囂張伸出舌尖在我的齒齦之間一番混亂、舔舐。我自然不甘示弱,為了活命,我有樣學樣地也伸出舌尖搶奪那所剩不多的活命之氣。
一番抵死交纏,雖然我竭盡所能地分取了些許空氣,然而越來越稀薄的入氣卻叫我周身不能抵製地漸漸癱軟,意識逐漸模糊遠去,就在我以為要被溺斃於池中之時。那人卻勒了我的雙臂輕輕一摜將我提出水麵。
突如其來的清新之氣叫我胸肺之間一陣順暢,我猛烈地咳著,一邊狼狽地伸手拂開額前糾結的亂發,一麵大口地喘息。暗自慶幸自己還沒被淹死,若是水神之女亡於溺水載入史冊,怕不是將來要被後世之人傳作驚天笑談。
待看清對麵和我一般渾身濕漉漉卻仍不失倜儻,還拿那雙勾魂鳳目瞧著我的人,一股火氣瞬間躥上我的頭頂,是可忍孰不可忍,真真後悔當初怎生沒將他拆骨扒皮燉了吃,也絕了這許多後患。我活了這四千餘年從不曾這般怒過。
“你……你……你……”顫抖著指尖,我指著鳳凰,卻不知曉找個什麼好的字眼叱責於他。
最後,我指了指他的胯間,想起狐狸仙說過男人的那個比內丹精元還要重要的物什,咬牙切齒道:“你再這般對我不仁道,我便叫你永生不能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