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 / 2)

那公主許也被他的氣勢給駭住了,再沒敢往下追問那春夢,我便也無從得知鳳凰心尖上的到底是個什麼物件。

“久聞天帝為夜神大殿訂立了一門婚約,卻不知這天地六界之中哪家姑娘有此殊榮?”片刻沉默後,鎏英公主轉了個話頭。

小魚仙倌聞言,眼睫半垂下一片淡淡的影子,唇角勾了勾,幽幽道:“水神之長女。”

“水神長女……水神與風神不是至今尚無所出嗎?”那鎏英公主話音一落便後悔了,尷尬地僵在那裏。

顯然這個話頭轉得十分之不圓潤,換言之,小魚仙倌的正宮天妃現下還沒生出來,這般一提,自然叫他惆悵得很。

我心中一歎,送子觀音娘娘此番忒是不給天家臉麵了些。

小魚仙倌卻無甚所謂地打了個嗬欠道:“這青天白日,正是好眠時,你們且聊著,我去睡上一覺。”說話間移形換步便沒了蹤跡,想是回屋去了。我方才憶起小魚仙倌既是夜神,自然是夜裏當值,白日裏才補眠,難怪之前老胡說他隻有夜裏才出來。

這廂卞城公主勸說鳳凰上門小住無果,便滿腔癡情地在客棧裏覓了間隔壁屋子住了下來。這鎏英公主不是別個,正是十殿閻羅之六卞城王的掌上明珠。她這一番動靜下來,整個魔界都曉得天界雙殿聯手上魔界除害來了,而他們的六公主正在一個小客棧裏小心翼翼地陪侍左右。是以,這小小的客棧日日門庭若市,癡女怨妖走馬燈一般輪番登門。

我總結了下心得:天上地下若論招桃花這件本事,果然無人能出鳳凰其右。

再說這妖獸窮奇與惡鬼諸犍,本來你放一把妖火,我造一個瘟疫,鬥得你儂我儂、正是酣暢淋漓,不過是期間弄死了些個凡人草芥,也並不是件如何大不了的事情,卻不想竟上達天聽,被火神和夜神來一雙捉一對,頗有幾分冤屈。

然則,縱有百般冤屈,現下也無處訴了,兩個妖怪被鳳凰分別裝在兩隻葫蘆罐裏,加封了火印,隻待過些時日處個灰飛煙滅的刑罰。

鳳凰和小魚仙倌有些不義氣,兩人捉妖時施了個定身法將我獨自撇在客棧裏,如是,我便生生錯過了精彩的打鬥場麵,那窮奇和諸犍是圓是扁我都沒能瞅見,就見鳳凰拿了兩隻黃澄澄的小葫蘆獨自回來,小魚仙倌也因有些著緊的公務臨時起意回了天界。

鳳凰本就對我不甚熱絡,近日裏在魔界也不知是不是中了什麼魔怔,對我態度益發地怪異起來。明明一副看我眉毛不是眉毛、鼻子不是鼻子的神情,卻偏偏將我限在他身邊,除卻今日捉妖,他都用仙障鎖了我的行蹤,讓我左右隨行踱不出他百步以外。

“常言道”才是硬道理。常言道:夢境都是相反的。故而,我思忖將那日魘獸意外捕獲的鳳凰春夢反過來看看,想必才是他的真實心意。

縱然我此番身份隻是個微不足道的二殿下貼身侍女,那卞城公主卻左右看我礙眼得很,總變著方兒想支開我與那鳳凰獨處,其實我亦很想成全她,奈何鳳凰卻不願成全我的善解人意,我法術不及他,隻有莫可奈何地繼續承接那卞城公主和一幹妖魔女子的橫眉瞪眼。

了聽常有慨歎,不知世間哪個女子能得到二殿下的心;我卻暗自嗟歎,不知世間哪個仙魔能摘得鳳凰的內丹精元。

當然,摘不到鳳凰的內丹,摘個把妖魔的內丹也是不錯的,現如今就有兩個現成的。月黑風高夜,萬物好眠時,趁今日他沒用仙障鎖我,且他剛與妖怪鬥法回來正在屋內打坐休養生息,我便將那封妖的小葫蘆順了個來。

喃喃念得一個咒,我隔著葫蘆殼瞧了瞧裏麵的光景,但見一隻灰撲撲的東西趴在葫蘆底,模樣有些像是凡間的耗子,緊閉雙目光有出氣卻無進氣,眼見著氣息越來越弱了。我估摸了一下它這般殘次靈力遠遠敵不過我,便放心大膽地揭了葫蘆上的火印,將它取了出來。

“趴下!”忽聞得身後一聲疾喊,就見那小耗子雙目唰唰一睜,似有銀針萬千射出,我尚來不及有所動作,便被一個頎長溫熱的身軀撲壓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