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我將粉嫩粉嫩的情書遞到鳳凰手中,鳳凰例行公事地打開,此番卻不似往常審閱菜蔬一般,而是眯了眯眼,一臉興致盎然狀,末了,還回味無窮地“哧”上一笑。
我不禁十分後悔沒事先看看這封奧妙的情書。看來近百年來仙子們的文字功底又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了。
正懊惱著,鳳凰卻傲了雙細長的眼,掂量果脯一般將我在眼中拋上一拋,招手道:“你過來。”
待我近前,他竟將那撲了香粉的絹紙遞與我,“你看看。”
嗬嗬,甚得我心。
我捏了小箋細細品了一番,鳳凰問:“何如?”
我醞釀了一下,認真評道:“行文流暢,言辭懇切,字跡秀美,唯一美中不足之處,乃句讀標點使用太多,建議刪減。”
鳳凰顯然對我不失公允又一針見血的評判不感興趣,輕飄飄地將手指戳在抬頭幾個字上,“念念。”
“錦覓上仙,見字如晤。”
呔,這情書竟是寫給我的!冷靜理智如我,冷靜理智如我,便默默收藏之。
“現如今仙姑的眼光越發地不濟了。”鳳凰扼腕地將我看上一看。
晌午時分,酒足飯飽,飛絮匆匆來報:“錦覓,外頭有人找。”
我揣了一兜瞌睡蟲子去前門,就見一個含羞帶怯的嬌弱小仙姑立在門外,見到我麵上刷刷一紅賽過老胡,喏,這番一紅,我想起來了,是昨日在姻緣府見過的月孛星使。
是那個喚我“上仙”的月孛星使哦!
我顛顛上前,熱絡道:“星使安好呀!”
“錦覓……錦覓……上仙……安好,那個……那個……不知允否?”
這般一問倒問住我了,什麼東西“允否”?
見我如此,小仙姑紅得快要滴出水來了,囁嚅道:“就是那個……信……今日……早晨……”
天邊打了道閃子,噢,早上的信原來是這月孛星使寫給我的,我忘了看落款了。
我琢磨著,狐狸仙說男子與男子便是斷袖,倘若是女子與女子又喚作什麼呢?困惑呀。
一陣忽忽悠悠小風過,那月孛星使忽然晃晃悠悠往我這邊傾來,我一避,她倒似失了準頭,沒能砸在我身上,不過那朱唇卻貼著我臉頰一側撫了過去。
三道天雷哐啷啷。
冷靜理智如我,冷靜理智如我,看著小仙姑紅了臉奔出去,抬手將臉上印子拭去,轉身回去睡午覺了。
又過上一日,我正誦書誦到頭疼處,了聽對著鳳凰報有人求見,從他閃閃爍爍的小眼睛裏,我儼然嗅到了八卦的味道,於是正襟危坐捧了書打算看戲。
豈料,鳳凰還未開口宣見,便有一個壯碩的仙君虎虎生風地跨入洗塵殿中,後麵跟著一溜仙侍抬著大大小小的箱籠。
壯碩仙君一個抱拳頗有氣勢地開口:“九曜星宮計都參見二殿下!”
鳳凰漫不經心擱了筆,應承了一句,眼光卻還停在公文上半分未移。
那仙君清了清嗓子,直愣愣飆出一句:“計都是個粗人,不會繞彎子,今日前來是向二殿下提親的。”
整個洗塵殿頓時落發可聞。了聽的眼珠子眼看著就要蹦躂出來了。我不免有些感慨,天界果然神奇得很,昨日我被個小仙姑親了去,今日又來個莽漢要娶鳳凰,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