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貞觀十七年,元月初二。麟德殿內,歌舞升平。
太宗皇帝與長孫皇後端坐在椅子上,欣賞歌舞。
韋貴妃,楊妃在正位平行的兩側不遠處坐著,後有宮女侍候。
下麵的座位分兩側排開,太子承乾與太子妃坐於左側第一個位置,魏王李泰正對著太子與太子妃。從座位排列可以看出太宗皇帝對魏王的寵愛。
居中的鋪著紅氈的空地上,一名著綠衣的女子正在跳舞。這位女子頭發挽成高錐髻式,上綴串串珍珠。翻領曳地的長裙,趁著窄窄的腰身,說不出的婀娜嫵媚。真個是‘羅襦寶帶為君解,燕歌趙舞為君開’。那女子舞到歡暢處,隻見一團綠雲在眼前飛快的旋轉,女子手腳上的飾物隨著舞動,鈴鈴作響。
台上的皇上與妃子們看得是目不轉睛,楊妃手中酒杯輕舉,竟不能送入口中。眾人的目光都在那女子身上。
太子妃看得癡了,也沒有注意太子已起身離去,倒是對麵的李泰,見太子離開,也跟了出去。
李泰來至麟德殿外的回廊上,吩咐一小太監:“跟上他。”又返回觀看舞蹈。
太子回到宮中,小豆子早將準備好的宮人的衣服給太子換上,二人悄悄出宮,來至宋府。
宋丘生正在家中書房作畫,下人來稟,門外兩名太監模樣的人求見,丘生出來見客。
一見來人,宋丘生大吃一驚,俯身欲拜,被太子攔住。
宋丘生當然知道太子來意,讓小豆子在前堂等候,領著太子直奔別院。
太子與雲燕二人相見悲喜交加,訴不盡的相思,道不完的思念。
望著雲燕隆起的腹部,太子情不自禁的把臉貼在雲燕的肚子上,二人臉上滿溢著幸福。這是他們忠貞愛情的結晶,是他們純潔愛情的見證。為了這孩子,為了他們的愛情,我不能再懦弱,我要為她們母子謀劃一個未來。
太子將隨身攜帶的玉佩解下,交與雲燕,說:“如果有一天我遭遇不測,你要堅強的活下去,為了我,為了我們的孩子。”
雲燕不解,身為太子會有什麼不測呢?但看太子堅毅的表情,雲燕也覺得事關重大,點頭答應。
太子不敢在宋府久坐,二人依依不舍的告別。正是‘天涯流落思無窮。既相逢,卻匆匆。攜手佳人,和淚折殘紅。’
太子和小豆子從宋府出來,匆匆回宮。誰也沒有注意到身後一條身影鬼魅般的跟著二人也進了皇宮。
那人目送太子二人遠去,也不停留,直奔魏王宮中而去。
魏王宮中,李泰聽完那人的稟報,嘴角泛起一絲冷笑,輕言道:“機會來了。”又吩咐那人說:“你在太子宮中,不要輕舉妄動,盯緊太子的一舉一動,隨時來報。”
那人低頭道:“奴才一定照辦。隻是不知太子妃之事?”
李泰道:“你放心,事成之後,太子妃就是你的人了。”
那人跪下道:“奴才謝魏王成全。”
李泰擺擺手,讓那人下去了。沉思片刻,李泰喚來宮女小紅,對她耳語了一陣,小紅連連點頭,忙不迭地出去了。
太子宮中,太子妃高氏往門外走去,宮女道:“太子妃。”高氏言道:“我去外麵轉轉,你不用侍候了。”
太子妃邊走邊想,這就是人人羨慕的生活嗎?論地位自己可謂是尊貴至極,太監,宮女見他都要尊一聲千歲。可這顯赫的地位沒給她帶來一絲快樂。
太子妃?這個稱號也真是奇怪,大婚至今,她也僅見過太子兩麵而已,一次是洞房夜,自己等到深夜,太子回來,看也沒看自己一眼,就獨自睡去了。再一次就是二月二,皇宮大慶,太子來叫自己同去麟德殿飲宴,自己心如小鹿亂撞,待要看清太子時,太子人已走了。太子,太子,這個名字離自己好遙遠,僅僅是個陌生人而已。
太子妃邊想邊走,隻聽有人的談話聲。
“太子妃真是漂亮呀。”
又一個聲音想起:“漂亮有什麼用?太子從來也不到她宮中去。”“聽說大婚之夜,太子都是獨自睡的。”
“莫不是太子妃有病,到了晚間就變成妖怪嚇得太子再也不敢去了?”
“可她依然是太子妃呀。”
“太子妃?聽說太子在外麵早就有了女人,那個女人已經有了太子的骨肉,太子就因為這個才不理太子妃的。說不定哪天太子就把那女人接進宮中,我們又有新主了。”
“哦,那我寧願坐外麵的那個女人。”
“你?聽說太子對那個女人迷得不得了。必定也是十分漂亮的。”
太子妃如木頭一般,怔在了原地。
那宮女中有人眼尖,看見了太子妃,忙跪倒:“奴才該死,奴才該死。”眾人紛紛跪下,磕頭如搗蒜。
太子妃頹廢地擺擺手,“都下去吧。”
眾人散去,人群中小紅露出詭異的笑,這笑分明就是高陽公主與太子談話當天,門外那偷窺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