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珠沙華,又稱彼岸花,傳說這種花有魔力,能喚醒死者生前的記憶。
“媽媽,爸爸,到了下一世,你們還會想起冰冰嗎?”
小小的女孩穿著黑色的衣裙,頭上戴著一朵小白花像一枚落下的雪片,手中攢著鮮豔的曼珠沙華,低著小臉喃喃自語,她晶瑩的淚珠從粉嫩的麵頰滑落,滴在花瓣上,泛著水晶般的珠華,溢彩流光。
她站在正中央,眼前,上方,是父母的遺像,這裏,是他們的靈堂,很簡陋,淒涼。因為,大人們不願意花錢,所以,就草草的辦了。
“啪!”
不知從哪兒來的大手打掉了她的花兒。眼前的光線被緊緊遮住了。
“我的花!”
小女孩大喊一聲撲了過去,緊緊拿在手中護進胸前,以一雙痛恨的目光瞪著眼前高她幾倍的女人。
稚氣的童音惹來所有人的目光,但看清之後,不約而同露出不屑又轉過頭去湊在一起討論著什麼。
高大的身影披著灰黑的獰笑,精光閃爍的眼中有厭惡。她用食指狠狠搓著孩子飽滿的額頭,每一下,都用足了力氣,口中大罵,唾沫橫飛。
“你真是不懂事啊。爸爸媽媽的葬禮竟然拿紅花,不孝女,我大哥大嫂怎麼養了你這麼個喪門星哦?”
一聽見她炮如連珠的一番話,一旁的幾個小孩子覺得好玩一起湊了過來,個個笑得歡,將小女孩團團圍在中央,拍著巴掌邊跳邊鬧:“哈哈,喪門星,喪門星,掃把星……”
中央,女孩淚水如瀉,緊緊握著僅有的一支花,借以給自已力量,她深深埋著頭哭得昏天暗地,四麵八方冰冷的嘲笑仿佛一把把刀子狠狠剮著她的身體。
這時,一個小男孩見她不為所動,走上前,用力推了一下,把她推倒在地。胳膊重重撞在水泥地上,頓時落下大塊青紫。
“啊!”
好痛,她捂著胳膊吃力的站了起來,不,她不準別人把她看貶。爸爸媽媽是最偉大的警察,生前,那些親戚都一個個巴結著不放,他們一死,就趕緊商量著怎麼懈掉自已這個大包袱。
突然,她抬起頭,凶狠的望著一幹小混蛋。那一眼,如噬血的豺狼,嚇住了幾個小鬼。
“不準欺負我!”
她用盡全身力氣大喝,驚天動地。
隻聽樹枝‘嘩啦啦’,小鬼們呆若木雞。幾分鍾後。
“哇!”
他們紛紛跑開衝向父母的懷中尋求慰藉。
方才罵著冰冰的婦女一把摟住自已的心肝寶貝,拖著肥胖的身體跑過來。揮起大手狠狠向她羸弱的小身體上扇去。
“真是喪門星啊,克死了爸媽又來害我兒子,我,我打不死你……”
小女孩的臉頰迎下一個又一個巴掌,所有人都看見了,卻是漠然以對,不將她的死活當成一回事。
她傲然的回以瞪眼,無所畏懼。白晳的麵頰高高的腫起,像嘴裏一邊各塞了個大饅頭。然而,對於一個僅僅六歲的小孩子,她死咬著牙關,眼淚水眶中直打轉依然不肯讓它落下來。
風,呼呼的哀鳴,卷著徘徊的靈魂的哭泣。
靈堂中,彌漫著嗆人的煙霧,地上,扔了滿地的煙屁股。
“哎,我說老三啊,從前,大哥可是最疼你的,怎麼,要你照顧一下他女兒,你就不樂意啦!”
“你這是什麼話,我有說不樂意嗎?隻不過,我剛剛買了房子,沒有那麼多錢來養她啊,你們就先照顧一下,等我家條件好了,再接過來,不就成了嗎!”
“嘿?你說的倒好,這不是明擺著往我們家裏推嗎?我們家就輕鬆嗎?強強正要出國留學,哪樣不需要錢的?我還欠了人家好幾萬呢!”
“去,小學生出什麼國,你那是打腫臉充胖子……”
“哎,大哥大嫂也真是的,好好的幹嘛去當警察呢,這麼早就……哎,還若了一大堆仇家!”
當如勾的殘月掛上天空,讓每一個人看到它清冷的麵容,卻總是側麵。
小女孩坐在台階上,她想陪爸爸媽媽,但是,他們把她趕出來了。
長長籲了口氣,被冷風一吹,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倒是減輕了點兒。她靠著一根柱子,如一隻迷路的小貓咪那麼無助,漸漸的,眼皮開始打架……
咦?什麼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