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0章(1 / 2)

不滿的扔了手中的糖葫蘆,錦棠看著眼前那個自稱是她師兄的人一陣心煩,本來是挺喜歡這個師兄的,可惜他是老頭派來的,她才不要回老頭那去。

想著想著,便覺得天翻地覆,手裏沒了力氣,腿腳瞬時發軟,站也站不住,她聽到花燈掉到地上時碰出了清脆的聲音,接著便是眼前一黑再也沒了知覺。

寧倚歌看著眼前突然倒下的女孩,有些慌了神,繼而恢複了一慣的冷靜,他看著周圍突然出現的一圈人,頓時覺得好笑。若是剛才他們直接抓走了錦棠,他還不一定能及時察覺到,可他們非得迷暈了錦棠,明明白白的示出來意,不知是愚不可及還是蠢得無可救藥。

他扶起錦棠,讓她靠在一旁,隨即抽出了那管從不離身的簫,漫天的簫聲彌漫開來,帶著十足的殺意。那天錦棠一直在做一個夢,夢裏有人吹著簫,吹著那曲她無比熟悉的傾城,她記得娘告訴過她,那是爹作給娘親的曲子,有相聚有分離,有歡樂有痛苦。那是她爹第一次帶她回謝家時寫下的。她記得那時的爹邊走邊吹著,娘倚在畫眉船舫的欄杆旁,久久不肯進去,她不知道這一去代表著什麼,隻是乖乖的抓著爹的衣腳,跟他走著。

簫聲千回百轉,卻總是徘徊在了離別的那一段,

錦棠想,她是否還是與三年前一樣,一樣的無知,一樣的不知所謂,一樣的無能為力。她能做的隻能是等,等著林叔來找她,等著娘回來看她,等著爹爹來告訴她,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她還是躺在昨天住的那間客棧裏,昨晚那個自稱是她師哥的人早已不在周圍,她不記得到底發生了什麼,隻是有微微的預感,一如當初爹從那群謝家人手中搶回自己時的不安與不詳。

她知道,有什麼事要發生了,或者,已經發生了。

謝家不會就此放過自己,就像他們不肯放過爹娘一樣,他們要帶她回去自然不會是什麼好事,隻是有時候,心太累了,便軟弱的不想躲藏了。

錦棠想,自己已經八歲了,有些事,她終是明白了的。

她看著踢門而入的人,平靜得不可思議,回謝家的話,是不是就可以見到爹爹了,回謝家的話,是不是就能找到娘了,回謝家的話,林叔會不會也在那裏。

她隻是這樣淺淺的想著,她感覺到自己被抱上了馬車,然後周圍開始顛簸起來,她想,是不是不久之後,她就會回到謝家了。事情總不會盡如人意,原本死死沉睡著的她被不知名的香誘惑,緩緩睜開了雙眼。馬車已經停了,她聽到外麵有兵械相撞的聲音,便使了全身的勁爬過去掀開了簾子。

她沒想到,這一掀,便掀開了一段讓她苦了二十年的情。

她看到略微比她年長些的少年站在車前,擋住了她麵前的謝家,他一席的藍衣,似是聽到了她的動靜,便微微側過臉,“別怕,有我在。”

她看到了少年映著夕陽的側顏,帶著淺淺的笑意,他對她講,有我在。

錦棠瞬時酸了鼻子,三年了,有三年的時間她無父無母無人可依,她時時刻刻在害怕著天黑,她害怕一個人。

她想在夜晚打雷時,有娘在身旁抱著她,告訴她,不怕,娘在身邊保護你,她想爹爹抱著她,給她講那一個個的故事。

隻是從那一個上元節開始,她便在怕著,終究連林叔也走了,而她隻剩了孤身一人。

她的眼裏心裏,自此便隻有一個救贖。那人說,有我在。錦棠便信了,她信了有他在即使山崩地裂,他也會趕來救她。

從三年前起收起的眼淚刷刷的不受了她的控製,她聽到自己哽咽著喊了他,“師兄。”

大胤六年初春時分,錦棠在曆梁又見著了帶著兩個孩子的莫言,她還在滿世界的找著她的蕭君顏,錦棠知道,他們遲早會見麵,遲早會在一起,他們如此深的愛著對方,沒人能將他們分開。她看著一直在安慰著她的莫言,輕輕的擁了下她,告訴她,“無論路有多長多遠,既然選擇了開始,便不會結束。”

她看見莫言笑了笑,回頭果凍就喊著“幹娘”撲進了她懷裏,錦棠想,其實身邊能有這些人,已經是莫大的幸運了。

這年清明沒過多少時日,她便聽師兄告訴她,莫言找到了蕭君顏,他問她要不要去扶蘇看看他們,她想了想,便搖了搖頭。

他們自會在扶蘇等著,終有一日,她會去到扶蘇,帶著她答應莫言會得到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