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的幾天裏,整個蔚家的人都是歡喜鼓舞的,因為蔚藍的母親明顯開始好轉。首先,她在冰chuang上躺了這麼多年,臉色一直是蒼白的,服下那些粉末之後,嘴唇和顴骨處漸漸有了血色。其次,蔚藍試著給母親喂了一些參湯,竟然發現母親有了下意識的吞咽。再次,蔚藍親眼看到了母親的手指動了一下。
種種跡象表情,這位沉睡了多年的蔚夫人很快就會醒來。蔚藍擔心別人粗心大意伺候不好,索性吃飯睡覺都在母親身邊,生怕錯過任何一個時刻。可是時間一天一天過去了,蔚夫人依舊沒有醒來。而且蔚藍發現,母親露在外的皮膚上出現了大量的屍斑!
這一下蔚藍真的急了,他開始懷疑那些粉末是假的,根本就是墨素素夥同路家人來蒙騙自己的。蔚家從來不缺岐黃高手,幾位郎中輪番看過之後,都說蔚夫人的身體有所好轉,很快就會醒來。蔚藍蒙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第七天的晚上,這位蔚夫人終於睜開了眼睛,見到了闊別多年的兒子。母子倆抱頭痛哭的同時,一個疑問漸漸在蔚藍心中形成了,活人身上會出現屍斑嗎?他來不及想明白這個問題,蔚家上下已經張燈結彩熱鬧了起來。蔚藍端了一碗粥給母親,讓她先墊墊肚子,畢竟這麼多年沒有進食,熬的軟爛的粥是最能安撫腸胃的。
可是蔚夫人卻說,“我不喜歡白粥,你還是去給我弄些肉來吧!”許多人都勸蔚夫人不要吃那麼油膩的東西,可蔚夫人卻執拗的很,最後自己衝到廚房,從籠子裏抓出一隻公雞,一口咬斷了它的脖子!
眾目睽睽之下,一身白衣的蔚夫人全然不顧自己的形象,兩手抓著那隻還在抽搐的公雞,貪婪的喝著雞血!這一下,蔚藍終於明白過來了,眼前的母親已然不是人了!他當機立斷,警告在場的所有人不許把這件事外傳,又叫了四五個有力氣的婆子把母親綁了起來送回房裏,獨自一人出來找墨素素。
聽完這些,我不禁有點兒後怕,畢竟我和墨素素、路興旺還有喬廣泰都吸過那種粉末,並且產生了幻覺。我說,“素素,你現在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擼起她的袖子,露出雪白的胳膊看了又看。李安邦連忙轉過頭去說,“哎呦,我說景同啊,你,你要看回家去看啊,這,這,這算怎麼回事兒?”
墨素素一邊推開我,一邊把衣袖放了下來,對我說,“我沒事兒,隻是蔚藍說,他娘已經人不人鬼不鬼的了,每天隻能靠吃生肉喝生血維持著,所以他想問我,知不知道那種粉末到底是什麼東西。”我冷笑道,“當初搶的時候他可沒這麼客氣,別說我了,就連我爹都不知道那是什麼,還是讓他死了心,趕緊給他娘準備後事吧!”
一時間所有人都沉默了,我對墨素素說,“蔚家的事兒和咱們無關,以後不許再見他了!爹和娘還在家擔心呢,咱們快點兒回去吧!”李安邦和春蘭姐把我倆送了出來,千叮嚀萬囑咐不要再吵架了,我滿口答應,拉著墨素素就往家走。
出了春蘭客棧沒走兩步,就見洪發叔背著藥箱滿臉焦急的從我們對麵走了過來,我迎上去問,“洪發叔,一大早的就要出診,真是辛苦了!”洪發叔說,“我辛苦倒不要緊,你八叔可受罪了!”我連忙問,“八叔,是八叔病了?”洪發叔說,“可不是嗎?一大早你八嬸兒過來說他昨天半夜就開始發熱,就一直那麼忍著,天亮了才讓你八嬸兒來叫我,你說他這人!”
洪發叔說完急匆匆的要走,我轉身對墨素素說,“你先回去,我去看看八叔。”墨素素答應著,我趕緊追上洪發叔,一同到了八叔家。還沒進門就聽見八嬸說,“你都燒成這樣了,我要是再不去叫洪發,難道你就這麼一直忍著?”八叔的聲音有點兒沙啞,“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去麻煩他,鎮上好幾百口子都等著他看病呢,何必為了我這點兒小事耽誤他的時間。”
說話間我和洪發叔已經走了進去,洪發叔把藥箱一放,埋怨道,“張李八呀張李八,你是把我當外人了是不是?你看看你都病成什麼樣子了,怎麼就不知道告訴我一聲呢?”八叔正靠在chuang上,頭上搭著一塊兒涼手巾,一張臉燒的通紅,眼睛裏都是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