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我朝著旁邊的喬廣泰是個眼色,又抬了抬下巴指了指門外,他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走出去對那個小女孩兒說,“告訴叔叔,你叫什麼名字啊?”小女孩兒怯怯的望著黃李氏,似乎不知道該不該回答。黃李氏走過去說,“別害怕,告訴叔叔,你叫什麼。”小女孩兒似乎從母親那裏得到了勇氣,立刻站直身體揚起下巴說,“我叫黃玉!”喬廣泰笑道,“黃玉?好名字啊!黃玉是如太陽般溫暖和智慧,你和你的名字一樣,讓人覺得溫暖!”
喬廣泰的誇讚讓黃玉覺得十分高興,她道了謝,然後把手中一朵黃色的小野花遞過來說,“叔叔,我把這個送給你,好不好啊?”喬廣泰笑著接了過來,拉著黃玉的小手走進了屋裏,黃屠戶的臉色卻不那麼好看了。
“誰許你進來了,出去,出去!”黃屠戶像是在轟一隻狗似的,不耐煩的衝黃玉揮揮手,黃李氏眼中有淚,不聲不響的轉身要把黃玉帶走。八叔卻說,“別急著走啊,來,到八爺爺這兒來!”黃玉似乎並不怕生,蹦蹦跳跳的走到八叔跟前,等著黑溜溜的大眼睛問,“八爺爺,我怎麼從來都沒見過你呢?你也是住在清漣村的嗎?”
八叔把她抱到自己的膝蓋上坐下,說道,“八爺爺住在隔壁的涯鎮上,所以你從來都沒見過我呀!”黃玉這個小小的人兒若有所思的道,“原來是這樣,聽我娘說,涯鎮的人都很有錢,今天見到八爺爺做的馬車,我就都明白了!”
在場的人除了黃屠戶全都被逗的哈哈大笑,八叔指著喬廣泰說,“八爺爺可買不起那樣的馬車,車是那位叔叔的!”黃玉看了喬廣泰一眼,抿著嘴笑,不說話了。黃李氏朝黃玉招了招手說,“不許胡鬧,快下來,更娘去外麵拾柴火好不好?”
黃玉非常乖巧的跳了下來,和八叔揮著手說再見。我卻叫住他們道,“別急著走,有件事我覺得很奇怪,既然你經常到慈悲庵去燒香,怎麼從來沒帶黃玉去過呢?”黃李氏臉色一邊,眼神閃避著不敢看我。黃玉眼巴巴的看著母親,似乎也想問這個問題。
黃屠戶到底是見過一些世麵的,知道我們是有事才會上門的,一拍桌子道,“你這個婆娘,是不是在涯鎮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八叔才會找上門來?”黃李氏嚇的一個哆嗦,摟著黃玉往後縮了縮,看來是被黃屠戶打怕了。
八叔連忙說,“你先別急,別急,我們是聽說靜安師太總是會拿一些東西給你媳婦兒,才順道來問一問。”聽他這麼說,黃屠戶才放了心,說,“不錯,每次她去上香回來,都會大包小包的帶不少東西!”說這話時,黃李氏一個勁兒的衝他使眼色,可黃屠戶卻像沒看見似的接著說,“不過就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兒,什麼吃的呀穿的呀用的呀,多半是給那個臭丫頭的!哼,有這些,還不如折了銀子給我喝酒去!”
他的話把所有的謎題全都解開了,如果我猜的不錯,這個黃玉就是假靜安的私生女,她不能明目張膽的把孩子養在慈悲庵,隻好托給了黃李氏,帶到清漣村來養。誰知道黃李氏的命苦,嫁的黃屠戶脾氣暴躁又愛喝酒,不但克扣他們娘兒倆的吃穿,還經常打罵她們。於是假靜安心疼女兒,時常接濟黃李氏,也是為了讓自己的女兒過的好一些。
當我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時,八叔和喬廣泰都點了點頭,看來我們三個想到一塊兒去了。而黃李氏則麵色蒼白,緊緊的抱著黃玉,咬著嘴唇一字不發。黃屠戶越聽越氣,忍不住站起來一巴掌扇在黃李氏臉上,破口大罵,“我說你怎麼好巧不巧的撿了個孩子回來,原來是讓我替別人養孩子!你個髒心爛肺胳膊肘往外拐的,我養著你一個閑人還不夠,你還弄回來一個讓我養!她要沒有親爹親娘也就罷了,人家小兄弟可說了,這孩子的親娘是個尼姑!哎呦呦,說不準是跟哪個野男人生的野種!呸,看著就是一臉的下賤樣!滾滾滾,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說著,黃屠戶竟然推推搡搡的把娘兒倆轟了出去。黃玉嚇得大哭了起來,黃李氏小聲的哀求著,讓丈夫看在這麼多年的情分上不要趕自己出去。可是黃屠戶是鐵了心不想要這娘兒倆,胡亂拽出幾件半舊的衣裳扔在她們身上,就把大門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