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鮮血猛的噴在窗紙上,我的心跟著“咯噔”一下,就聽毛大壯一聲慘叫,發了瘋似的衝了進去,和裏麵的人影廝打在了一起。師父叫道,“不好,還有三個孩子呢!”我把眼一閉,心想壞了,毛家這哥仨恐怕是不保了!
當所有人一起衝進去的時候,看到的是怎樣一副慘狀!毛小河和毛小湖被大哥毛小山牢牢護在身後,他們的娘滿身是血,像是活鬼一樣把親生兒子毛小山的肚腹撕裂,一把一把的掏著裏麵的腸子往自己嘴裏塞著,一邊咀嚼一邊發出“嗬嗬”的怪叫聲。
毛小山還沒有斷氣,正睜著一雙驚恐的大眼看著自己的親娘,嘴唇在微微動著,卻發不出半點兒聲音。毛大壯一邊捶打著自己的媳婦兒,一邊哭道,“快來人啊,救救小山,救救我的兒子!”
我看的眼眶發酸,一個箭步衝過去,抱住小山的身子就往外拉。八叔也紅了眼眶,嘶啞著吼道,“快,快去把洪發叫過來救人,快!”師父身形一晃,已經到了毛大壯媳婦麵前,“啪”的一聲把符紙貼在了她的額頭上。就見那女人鬆開了自己兒子的腸子,像木頭人似的呆在那兒,我顧不得害怕,趁這個間隙把掉在外麵的腸子手忙腳亂的攏在一起,拚命的想要給他塞回去。可是塞著塞著,我就覺得懷裏的人身子一軟,腦袋耷拉了下去。
那一刻,我的血都涼了!“小山,小山!”毛大壯使勁兒搖晃著兒子,大聲叫著他的名字,可腸肚橫流的毛小山已經閉上了眼睛,臉上沒有一絲痛苦,走的特別安詳。師父過來搭了一下脈,又在毛小山的脖子上摸了摸,衝八叔輕輕的搖搖頭。毛大壯一口氣上不來暈了過去,而旁邊的毛小河和毛小湖麵對這麼大的變故,隻等著無辜的大眼,不哭也不說話!
“這,這可怎麼辦才好?才一會兒的功夫,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呢!”八叔抱著頭蹲在地上,哭了起來。這麼多年,在我心裏八叔一直是個鐵錚錚的漢子,雖然他小氣,雖然他有時候會小心眼兒,可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哭過。
這樁慘案就發生在他眼皮子地下,娘殺了親生兒子,要是傳揚出去,不僅是毛家,就連整個涯鎮的名聲都要毀了。八叔埋怨自己道,“都怨我,都怨我,怎麼能讓她一個婦道人家去請郎中的,要是有人跟著他,就不會出這種事兒了!”師父說,“你糊塗!要是有人送他去,那現在就會有兩個人被咬了!”
我哽咽道,“八叔,你要怪就怪我吧,我怎麼就沒想到給他們留一張符紙呢,要不然,小山也不會……”孟驥忽然嗬斥道,“你們爭來爭去的有用嗎,死的咱們顧不了,活的也不顧了嗎?”他一指倒在地上的毛大壯說,“他還得安排兒子的後事,看著自己媳婦兒變得像鬼一樣。更重要的是,你們看看他們!”他又指了指瑟縮不已的毛小河和毛小湖,“這兩個孩子眼睜睜的看著親娘殺了哥哥,嚇的已經說不出來話了,你們還有心情爭論到底該埋怨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