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手上吃痛,連忙把手縮了回來,食指上已經有鮮血冒了出來。師父走了過來說,“怎麼這麼不小心,被釘子戳到了吧?”我低下頭去看桌子下麵,嘬著手指頭說,“不是釘子,應該是更薄更鋒利的東西!”可是說完這句話,我忽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我大喊一聲“師父”,咣當一聲倒在了地上。
“景同,景同!”這是我聽到的最後的聲音,師父焦急的呼喚著我,我想要回答,聲音卻卡在嗓子眼兒裏怎麼也發不出來。緊接著,我覺得一陣窒息感襲來,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在失去知覺前的最後一刻,我竟然在心裏嘲笑自己沒用,一次又一次的著人家的道,這回恐怕是難逃此劫了。
在接下來的三天裏,我一會兒清醒一會兒糊塗。清醒的時候我能聽到旁邊人說話的聲音,可是身體卻一直處在麻痹的狀態,明明 心裏什麼都清楚,但卻怎麼都動彈不得。娘和墨素素的哭泣,爹的哀歎,師父和八叔的焦急,還有李安邦那一聲聲喊著的“兄弟”。
我知道,這回和之前的蒙汗藥不一樣,劃破我手指的利刃上一定沾著某種有毒的東西,才會讓我的身體動彈不得。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我試了好幾次,怎麼都睜不開。師父似乎感覺到了我的異樣,忽然在我耳邊說,“景同,你是不是能聽到我說話,能的話就動一下眼珠子!”我拚盡全力讓眼珠轉了一下,師父興奮的道,“景同還有知覺,還有知覺!”
聽到他的話,呼啦一下子有好幾個人圍了上來。我聽到爹顫抖著聲音說,“景同啊,我是爹,你放心,你師父和洪發叔正在想法子,一定能救你的,你要堅持住啊!”娘哭著叫道,“景同,兒子,你別嚇娘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娘,娘也不活了!”墨素素的聲音響了起來,“爹,娘,你們放心,景同福大命大,一定不會有事兒的,你們就等著抱孫子吧!”
她說話的聲音很大,我知道,她不隻是說給爹娘聽的,也是說給自己聽的,我的心咯噔了一下,難道這次我真的是凶多吉少了嗎?師父趴在我的耳邊說,“路景同,臭小子,你給我聽好了!你是我丘三斤選中的徒弟,你和那些普通人不一樣,你不會就這麼輕易死掉的!我和洪發已經想到了方法,可是這種方法從來沒有在別人身上試過,保守估計隻有三成的把握,可是除此之外我們沒有別的辦法。我問你,你願不願意讓我們救你,願意的話,就再動一下眼睛。”
都到了這一步,我比死人也就多那麼一口氣,說不定什麼時候睡著睡著就過去了。雖然隻有三成把握,那我也未必就會在那失敗的七成裏,死馬當活馬醫吧!
我又動了動眼睛,師父的聲音有點兒發顫,“好,好小子,我果然沒看錯你!”他對我爹娘說,“景同中的毒十分古怪,在找到解藥前,我們隻能用換血的方法減少他體內的毒素。你們是和景同血脈相連的人,用你們的血替換出他身體裏的毒血,你們看……”
不等師父把話說完,爹和娘就搶著說,“行行,我們願意!丘先生,隻要能救的了景同,你就是要我們的命,我們也給!”短短的幾句話落在我的耳朵裏,激起心底層層的波瀾,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角濕潤了,有眼淚緩緩的滑落,這已經是我能對他們表達感激的唯一的方式了。
不知外麵是白天還是黑夜,又是一陣迷迷糊糊後,師父給我喂了一碗略帶苦澀味道的汁水,然後對我說,“景同,我和洪發現在就要為你換血了,可能會有些疼,但你一定要忍住!”我轉了轉眼珠,表示自己可以承受。師父似乎有些不放心,用麻繩把我的手腳捆住,又讓墨素素抱住我的頭,這才才我的手腕出有小刀一劃,我疼的哆嗦了一下,然後就覺得有鮮血順著傷口噴湧而出。
這個過程是十分痛苦的,那種深切感覺著自己的生命在一點一點消失殆盡的感覺,比任何疼痛都要讓人抓狂。我雖然隻是躺在那裏,但身上的每一塊兒肉都是緊繃的,而漸漸的,我的意識開始模糊,所有的感覺都在慢慢消失。
就在這時,師父說,“可以了,洪發,你現在幫他把傷口縫合,我要把他爹娘的血注入他的身體裏。”這種換血的方法聞所未聞,我隻覺得另一隻手腕上被什麼叮了一下,就再也沒有感覺了。睡意漸漸襲來,我顧不得去想更多,終於堅持不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