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懷孕的消息,傳到了南國偏僻邊遠的小鎮時,已然臨近皇後娘娘臨盆了。
原本在學堂教孩童念書的男子,握著書卷的手狠狠一抖,卻被他很好的掩飾過去。
男子一如曾經那般,一襲白衣,長身玉立,墨發高高束起,眉間的朱砂依舊殷紅,無論是曾經的君主帝王,還是現在鄉村小鎮的教書先生,他依舊帶著那股子謫仙的氣息。
這樣的感覺,總是讓人覺得他遙不可及。
“好了,今天的課業便到這裏了,大家都回家吧。”男子收起書,看著學堂裏積極求學的孩童道。
“夫子再見。”一張張純真的小臉,看著他齊齊道。
男子收了收東西,看著外麵陰沉的天,走出了學堂。
剛剛走到學堂外麵,便看到那屋簷下等待的女子,穿著一身與她格格不入的紅衣,手中拿著一把油紙傘,向著學堂這邊張望。
見到男子後,高興的揮了揮手。
男子看到女子,依舊不急不緩的走了過去。
“怎麼過來了?”男子接過女子手中的油紙傘,低低問道。
“我看天色不是太好,隻怕是要下雨了。所以過來給你送傘。”女子理了理被大風吹亂的發絲,輕聲說道。
男子聽了也不置可否。
“藥我已經熬好了,回去先趁熱喝了吧。”女子見男子不說話,繼續道。
“我的身體我知道,已經沒事了,不用再熬藥了,浪費錢。”男子微微褶起俊逸的眉道。
女子聽了男子的話,不讚同道:“不行的,即便這樣,你的身子還是要調理的!”
男子一聽女子的話,腳步一頓,過了許久淡淡道:“落薇,我想要回去看一看,離開這麼多年了,還是想要回去看一看。”
女子,也就是當初離開暗影,毅然決然跟著祁連歌的落薇,一聽男子的話,身子一怔,隨即苦笑道:“也是呢,該回去看看了,皇後娘娘懷孕了,這次一定會是一個小公主吧。”
男子一聽落薇的話,微微勾唇一下,眼中帶著幾分想念。
沒有再說話,男子快步向前走去。
回來兩人居住的地方,男子和落薇打了招呼,便要進房收拾東西。
落薇看著男子那急切的腳步,隻覺得心狠狠一疼,隨即道:“祁連歌!你還是沒有忘記她嗎?這麼多年了,你難道沒有一分鍾是忘記她的?!”
祁連歌腳步一頓,南國的邊城總是不停不停的下雪,來時的腳步早已被覆蓋。
“我沒忘記過她。原本我打算帶著對她的想念死去,不想她總是喜歡和我唱反調,既然她想要我好好活著,我便好好活著,我總是不人心拂了她的意。可是我從來沒有忘記過她,或者說我無時無刻不再想著她。”祁連歌伸手推開門,低沉的嗓音,帶著幾分無可奈何。
落薇一聽祁連歌的話,即便早就知道答案,可是聽到祁連歌親自承認,還是忍不住的傷心,她陪伴了他七年,這七年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她自己都已經不清楚。
那樣的感情,好似已經植入了骨血一般,割舍不了,也不願割舍,即便痛著,她也要帶著這樣的感情活下去。
可是...此刻聽著他這般說,心上好似被人剜了一塊一般,鮮血淋漓的疼著。
“我知道了,你去吧。我無顏麵對主子,我不會離開了。我會留在這裏,在這裏以落薇的身份一直活下去。”落薇看著祁連歌的背影,輕聲說道。
說罷,不給祁連歌再開口的機會,她便先一步回了自己的屋子。
我會在這裏等你回來,哪怕你再也不會回來。
這句話,她始終沒有辦法說出口。
靠在門板上,緊緊捂著自己的嘴,落薇狠狠抽泣。
總是這樣,一次又一次的推開她,可是她卻總是不能放下。
她落薇,此生做過最決絕的事情,便是把祁連歌這個男人,放進了自己的骨血中,割舍不下。
祁連歌看著落薇緊緊關閉的房門,微微歎息。所有的話,此刻說起來都顯得那麼無力。
半夜時分,原本紛紛揚揚飄落的雪,竟奇跡般的停了,祁連歌也已經收拾好了東西,看著窗外停止飄雪,祁連歌推開門,悄然走了出去。
看著落薇那沒有燈光的屋子,祁連歌知道,她並沒有睡下。
“我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這地方雖然好,卻不值得你一輩子留念,休息夠了,你也該上路的。”祁連歌緩緩踱步到落薇門口,聲音低緩的說道。
話語中,總是帶著那麼幾分無可奈何。
而屋裏的落薇,攥緊被角,低聲哭泣,卻不敢作答。
她怕她一出口,便是歇斯底裏的哭聲。即便是最後,她不想連驕傲都輸的一塌糊塗。
走吧走吧走吧...快點走吧...給她留下最後的尊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