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楠腦中思緒紛擾,腦海中總是不自覺地浮現出那個矯矯柔柔,喜歡黏人,嗓音軟糯的女孩。一會兒是女孩兒一臉甜笑地向他撒嬌,一會兒是莫蕭在副駕駛上淡漠堅定的側臉,兩個看似相去甚遠的影子,忽明忽暗,重疊又散開,最終竟然像薄薄的冰片一樣,啪地一聲崩開,消散成了無數幾不可見的冰晶碎末,在空氣中化為烏有。
秦正楠一個人站在原地,周圍霧蒙蒙的一片,他能感受到細細的濕意,卻無法把它們抓在手裏。混沌之中,隻有一個聲音在反複出現:“我以前是不知道的,也有可能是故意裝作不知道的,所以看起來很快樂。可是現在我知道了,是你們逼著我知道的,那我就沒有辦法再自欺欺人了。”
秦正楠知道那是誰的聲音,也知道那人為什麼語氣裏滿滿的絕望和失神。他用力地張開手掌,又攥住,徒勞地想抓住些什麼。“不!蕭蕭,不!”驟然間,他睜開雙眼,熟悉的環境映入眼簾。原來是又做了噩夢,男人低低地歎一口氣,撩開被子走進浴室。仔細地洗掉了手掌心裏密密分布的汗,抬起頭的瞬間,不由地愣住了。鏡子裏的男人,發絲淩亂,眼神有些迷離,刀刻般精致的臉龐上,有幾道淺淺的水跡。他摸摸臉頰上的痕跡,喃喃自語:“我,哭了?”
中午,房門被有節奏地敲著,莫蕭一聽就笑開了,上學那會,兩人迷上了探案片,潛心製定了一套兩人之間的“密碼”,梁瑾這個幼稚鬼,現在還用這種東西。她走過去拉開門,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門外的人眼疾手快地將腳探進了拉開的門縫裏,一隻手撐著門框,這是以前兩人吵架冷戰時,他來找莫蕭的常用手段,百試百靈。
莫蕭這次卻並沒有如他的願,她放開門把手,往後退了一個安全距離,微微仰視著那人,麵上依然掛著客氣的微笑:“好巧啊,秦先生,您也住這個酒店嗎?”
秦正楠微怔了一下,不動聲色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以前就知道她漂亮,可是她的美總是不可捉摸的,素麵朝天便自有一股清純美,稍作裝扮便自由一種淡雅美。卻從未見過她濃妝紅裙這般的成熟美,一時也有些看癡了。回過神來見她大方地寒暄,心下酸楚的同時,大步走進了房間:“其實也不巧,因為我是專程來找你的。”說話的同時,已經自然地坐在了沙發上,“蕭蕭你也坐啊,不然這樣我還有點不好意思”。
縱使莫蕭再好的脾氣,也被眼前的男人氣得竟有些愣住了。“你還知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還這麼大方地進人家房間?”莫蕭心裏暗自磨牙,但麵上還是隻能強裝鎮定。坐在他對麵的椅子上,莫蕭連客套話也懶得說了,稍稍想了一下,開口道:“秦正楠,我不知道你這是準備幹什麼,但是我其實也不想知道。這些和我都沒關係,我很快就要回美國去了,我在那邊已經很適應了,所以也不想再重新糾纏以前的任何事,或者人。不知道我這樣說,你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