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京郊的一條偏僻小道上,沿途皆是沿街乞討的乞丐。
昏暗的夜色下,這一帶的道路看起來愈顯淒清寂靜。
從此經過的人們,誰也不會在這兒善心大發,施舍他們一些什麼。更沒有人知道,僅僅是這樣一道宮牆,便將人世間的天堂與地獄簡明地分了開來。
一半繁華,一半淒涼。
京道上,時而駛過一兩輛馬車,帶起一陣陣嗆人的塵土。而那群乞丐,隻能三兩個抱成一團,在寒風之中瑟瑟地發抖。
這裏人煙稀少,且又長期無人管理、過問,有時候這些乞兒們實在餓得不行,就到北山下的那個亂葬崗裏,去吃被官府絞刑後丟到那裏的人的腐屍。
盡管那裏蠅蟲蚊蛆遍布,但若是餓到一定程度的話,不管是誰,到最後,都會饑不擇食的。
——
“爹,娘!不要走!桓兒需要你……”
夢裏,他似乎又回憶起了那日父母死時的場景。
那一天,在寒風刺骨中,他親眼看著父母雙親因政治對手陷害,而被處置絞刑的全部過程……
看著父母淒慘的死相,自己差點就要迸發而出的悲愴,甚至內心世界的崩塌!
運一切曾經發生過的事情,自那日,好像都會在每晚午夜夢回時,深刻鮮活地在風子桓的腦海重現。
“不要!”
風子桓忽然由夢中驚坐而起。
眼前,依舊是那片幽深的樹林,隻見樹葉無風自動,發出厲鬼索魂時的“桀桀”聲,狀似百鬼夜行,沁骨膽寒,一股被人流眄般的感覺,也愈發變得強烈。
風子桓在樹影婆娑之下緩緩坐起,環視周遭,一兩具嶙峋的白骨,赫然出現在他的視野。
他一步步地往後退,腳下似有人骨碎裂的聲音傳出,他驚呼了一聲,跌坐到了地上,瞥見了四周幽深的叢林,他半蹲了下來,痛苦地捂住了頭。
兩天……他已經整整走了兩天了,卻依舊還在這片亂葬崗裏兜著圈子。
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永遠都走不出這個可怕的地方了?遠處的叢林看起來依舊重重疊疊,此刻,一隻狀似鼠類的飛禽如箭,朝著風子桓俯衝而下,他連忙側轉了下身子。
或許是把自己當做那些死人了。
風子桓第一次感到了放鬆,因為畢竟,這是他唯一一次洞悉到了對方的思維,雖然隻是一隻禽獸想吃掉他罷了。
可下一刻,他便覺得自己剛才的想法實在可笑。
若是在這片林子再走上幾天,哪怕沒有餓死,恐怕也會無聊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