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莫家(1 / 2)

郝鑫裹著一身酸臭發黴的羊皮襖,躺在被窩裏,卻仍覺得有些冷,身下的炕才燒了沒多大一會兒,就已熄滅冰冷,窗葉在寒風中瑟瑟顫抖著,發出咯吱咯吱的怪聲,他抬頭看了眼屋內破舊簡單的擺設,不禁歎了口氣,這日子過的太苦了。

郝鑫家裏六口人,他大姐郝嵐已經出嫁,對方是隔壁劉村的秀才,倒也讓他爹娘省心了不少,可他下麵還有小弟,小妹,一家五口人日子過的緊巴巴的。

雲州這地方,地處大魏北九州之端,是出了名的苦寒之地,一年到頭差不多有九個月都是寒風呼嘯,大雪冰封,而郝家莊又地處雲州北端的寒山腳下,在這地方,耗子都長著一身厚厚的雪白皮毛,不到雲州來,永遠都不會明白什麼叫真正的寒冷。

他和他爹兩人每年進山采藥打獵,換回來的糧食和生活必須品卻少的可憐,雖然明知道獸皮和藥材在外麵很值錢,可那些奸商勢大欺人,個個都把價錢壓的很低,他們這些小民小戶根本無可奈何。

郝鑫蜷著身子整個縮在被窩裏,咬牙苦忍著,奈何他身上的羊皮襖和棉被早已糟粕不堪,失去了保暖作用,無論他裹的再緊也沒多大用處。

他實在受不了了,猛地睜開眼,一掀被子,跳下床,準備在地上活動一下筋骨,暖暖身。

郝鑫今年剛剛十五,一直和他爹娘住在一起,他家這處宅邸和莊裏的其他農戶差不多,都是夾層的泥土牆,中間可以加碳燒熱,用來取暖驅寒,宅院也很大,五間泥瓦房最小的也能容下七八人同時進餐,他這間屋子雖然陳腐破舊,不過空間倒挺大,即便牽進來十頭牛也不會顯得擁擠。

在這苦寒之地,最不值錢的就是土地,即便他們這種窮苦山農也能蓋的起大房子,倒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郝鑫一落地,立即在屋內上蹦下跳,轉了幾圈,活動開了筋骨,隨後脫去羊皮襖,沉腰坐馬,弓步前支,沉喝一聲,打起了一套拳法。

拳出如風,腿掃落葉,左右開闔,進退有據,普普通通的拳法卻被他使出了幾分淩厲的殺氣。

雲州這地方,不產糧食,更沒有茶葉,鹽,蔬菜那些奢侈東西,郝家莊的人一年四季都鑽在山裏,靠打獵采藥換取一點可憐的糧食和一些生活必需品,因此人人都有一身好武藝,個個都是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好漢。

別看他年紀不大,從五歲開始就跟著他爹練拳,十歲就敢獨自進山打獵,再加上他生性好強,好勇鬥狠,天不怕地不怕,常年在深山中打獵,殺了不知多少虎豹豺狼,武藝磨煉的十分精深,平時精氣內斂看不出什麼,一出手立刻就會展露出高深的拳法和令人心驚的濃烈殺氣。

拳怕少壯,在整個郝家莊也沒幾個人敢說武藝超過郝鑫。

練了一趟拳,郝鑫頓時感覺暖和了很多,臉膛紅潤,渾身熱汗淋淋,十分舒服,可這麼一來,他整個人精神奕奕,神氣抖擻,哪裏還能再睡得著。

裹著被子,坐在床上,有些懷念的看著屋內破舊簡單的擺設,從童年到少年,他在這裏渡過了十五個春秋,明天他就要走了,也許再也不會回來了。

郝鑫歎了口氣,有些傷感,又有些期待,聽說隻要去了莫家每個月都會有二兩銀子的月錢,二兩銀子啊,他和他爹在山裏打獵采藥,出生入死,三個月也賺不到這麼多錢,這還不是關鍵,莫家在府城泉江,聽說那裏的人比耗子還多,房子比小山還高,他總算可以離開這窮鄉僻壤之地,出去闖蕩外麵的大千世界了。

心中幻想著,他的目光不由越發堅定,他一定要在外麵創出個名堂,到時錦衣還鄉,也像村長一樣住豪宅,娶十個老婆,再買一大群仆役,讓他爹娘什麼都不用幹,就在家享福。

第二日一早,郝鑫便騎上他三叔郝周山帶來的雪毛驢上路了,三叔郝周山與他爹郝江山不同,自小就在外麵闖蕩,現在已經在涅陽府城泉江開起了一家藥鋪,論見識,他們山裏人再活十輩子也趕不上,這次他能夠去莫家也是全靠三叔郝周山幫忙。

從郝家莊到涅陽府城泉江,快馬也要半天,這寒冬臘月的,風雪之大能把水桶粗的老槐樹攔腰折斷,爺倆騎著頭雪毛驢,曉行夜宿,費了三天才趕到府城泉江,幸好沿途多有城鎮,倒沒吃什麼苦頭。

當晚,郝鑫就在三叔家的藥材鋪住了下來,雖然奇怪為什麼不直接去莫家,但他也沒多問,三叔自有他的安排,他問了也是白問。

一直在三叔家住了有七天,正當郝鑫懷疑莫家是不是反悔,他這件事黃了的時候,三叔郝周天帶著一名張姓山羊胡男子來到了藥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