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斜,彤紅的夕陽連同天邊的火燒雲一起泄入湖麵,泛起點點耀眼的粼粼波光。湖麵還是和往常一樣平靜,湖水清澈見底,湖底那一片片墨綠色的水藻散漫地搖曳著。湖麵中央一位老人駕著一葉扁舟載著十來個少年,哼著歌謠,那聲音渾厚有力,沿著湖麵傳到對麵的島上引來一陣陣回音。岸邊上稀稀落落的人們三五成群走在回家的路上,偶爾有人興致來了,承應著吆喝一段,這情景確有一番江南水鄉,漁歌互答的情境。
老人和孩子都是一個叫冷水灣的島上居民,那裏約莫三十來戶人家,在山的南麵有一片很大杉樹林,那是全村人的共同財產,每年都有上好的杉木產出,這裏的人們合力把杉木伐倒、鋸斷、捆綁好用船運往附近的富川賣給那裏的木材商。除此之外,這裏的居民都已打漁為生,家家戶戶都在房後開墾一片小園圃,種上時蔬和橘子。這裏的人們日子雖然過的並不寬裕,倒也可以自給自足。這村子裏的人因為是一個姓氏,鄰裏之間都比較和睦,要是有誰家蓋房子、娶媳婦那就可熱鬧了,男人們幫著忙外,女人們幫著忙內,都像自己家辦事一樣歡喜。在這川渝邊境交界處,這裏是一片為數不多的的淨土。俗話說,“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在那個軍閥混戰的年代,淨土的上空卻籠罩著一層厚厚的陰雲,仿佛隨時都要吞沒這個偏僻的村莊。
冷水灣是眾多島中的其中一座,因為這裏是島上的北邊山腰,陽光照射的時間很少,湖水迂回,這裏的灣口冰冷刺骨,故此得名。這裏原本是一片丘陵地帶,延綿的青山一座連著一座,地勢極為複雜。地勢高的地方直衝雲霄,地勢低的窪地深不可測。每逢到了夏季洪水泛濫的季節,地勢低的村莊就遭殃,一來二去,幾乎所有的散落的村莊都搬到半山腰間。但泥濘的山間羊腸小道蜿蜒迂回,交通十分不便。有一年,幾個村莊的人們圍在一起商量交通的難題,大家夥議論紛紛,但還是沒有商量出一個很好的解決辦法,一位外地人路過,聽了他們的議論,哈哈大笑,他笑道:“這不很簡單嘛?你們可以開鑿渠道,引來長江的水,修築堤壩把水圍起來,你們可以照樣住在半山腰,交通用船隻通行,豈不是省了很多事?”人們才恍然大悟,大夥一致同意這個想法,於是他們組織村裏的壯丁開鑿水渠,修築堤壩,兩年的功夫過去了,這裏竟成了一座千島之湖,湖上大大小小的的島嶼星羅棋布,景色宜人。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裏的人們也從傳統的農耕轉為以打漁為業。
老人劃著船向對岸的島上駛去,很快靠了岸邊,老人嫻熟的拋下錨,在船頭鋪上木板,孩子們背著書包,一個接著一個牽著手從木板上踏過上到岸邊。這老人無兒無女,住在村中祠堂祖屋的偏房裏,平日裏鄰裏總是給他送吃的。老人身體硬朗,精氣神十足,他閑不住,就無償幫村裏有讀書的人家接送孩子上學,寒來暑往,未有一日中斷。
“老爺子身體還是硬朗,我還沒淘完米,你就把他們送回來了……”在湖邊淘米的張大嬸咧著嘴對老人說道。
“哈哈,我這老骨頭越老越精神啊,接他們回來毫不費力啊!”老人笑著回應了一句。古銅色的臉在夕陽的照耀下泛著暖暖的紅色的光暈。
這一群孩子在另外的一個叫南頭的島上上學,每天清晨老人早早的起了床,駕著小船把他們送去上學,傍晚將至,老人又載著他們返回冷水灣。
孩子們跳著蹦著,在那群孩子中有一個叫尹明瑾的男孩子,顯得有些特別,他比較文靜,總是落在其他的孩子的後頭,顯得很不合群。他媽懷他的時候得了痢疾,差點流產了,還好他命硬,硬是早早的從娘胎裏溜了出來。所以他幾乎可以用瘦骨嶙峋來形容了,但他濃眉大眼,論麵相倒是個俊小夥的苗子。
這裏的孩子都很懂事放學後都會幫家裏做農活,女孩子會去村子後麵的山坡上扯豬草,男孩子會去湖邊幫父親收網。尹明瑾是這群孩子中最勤快的,他的父親尹家淦在四十歲的時候才“老來得子”,但父親從來不溺愛他,從小能幫的都農活都幫著做。尹明瑾的的勤快在全村出了名,村裏要是哪家的孩子懶惰,父母都會拿尹明瑾來做標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