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3)

迷蹤國國都上仙有位富可敵國的大鱷,不知道做的是什麼生意,但聽風言風語,曰: 賣桃花。

若問具體內容,大門一關,老天不管,按時交稅,閑人免談。

上至皇親國戚,下至大嘴姑婆,無一不八卦而來,跑題而歸。

長此以往,該戶主人索性開門售票,廣招四方來客。

名下資產無數,自宅,曰笑忘樓。

笑忘樓主人搖扇掩麵,神龍見首不見尾,上通國庫,下走柳巷,不似此間眾生,身邊隻一美人相伴,名字好生奇怪,曰,嗜夢。

關於嗜夢,男人們說,此女雖非仙人更似仙人,不食人間煙火,嗜夢為生。

關於笑忘,女人們說,此男雖非妖孽更比妖孽,專偷姑娘芳心,一笑而忘。

這說法傳到笑忘樓的時候,笑忘和嗜夢剛剛輪回入世,定居不過百天。

這日夕陽垂暮,笑忘正在院中起舞,紅袍綽綽,紙扇在手,好一派景象。那金紅霞光中,扇麵上過百的桃夭好不明媚,卻惹不來屋裏靜坐凝思的美人一眼。

半響,笑忘終於止步,那桃花扇落在腳前三分,竟然是自己移動著,指向了一個方向,就是這個時候,嗜夢才幽幽起身從笑忘身邊而過,站在笑忘樓大院正門望向了桃花扇所指的方向,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說了句:

“如若是那個方向,應該就是眉娘。”

新媳婦眉娘,本有百樣好,可是過門後卻生了怪病,不能讓夫君沾身——對外隻說,是姑娘家夜夜噩夢。這樣的借口引來街頭巷尾三姑六婆的“奸情說”,使之一躍成為超越了笑忘和嗜夢的上仙第一八卦。

思及此,笑忘腳下一踩,扇子飛向空中,他漂亮一接,說道:“夜半入室,窺人雲雨,功德一件,不如我們今晚動身前去圍觀。”

嗜夢轉身,居然沒有嗔怪一句,隻是二字。 “甚好。”

入夜時分,眉娘看著夫君在床上背對著自己,已躺下多時,便歎了一口氣,吹滅了蠟燭。合衣躺下,豎起耳朵,聽見身後夫君摩挲了一陣,終沒有靠上來的意思,眉娘才終於眼皮一沉,昏昏睡去。

不過幾刻她便是大汗淋漓,眉頭緊蹙,那滿屋月華一片寧靜之中,突然傳出女子尖利的一聲“啊——”

眉娘猛地坐起來,脖子一圈細密的汗,頭腦一瞬間是無比的清醒,接下來是完全的混沌。門全開著,月光如水,在這沉寂的黑夜,映照著雪白的被子。

身邊的夫君挺起身,“娘子,又驚夢了?”

她看了看他,卻是什麼都回應不出,從被子裏伸出的手,還殘留著那冰冷的觸感,濕漉漉密密實實真真切切。夫君體貼的握住了她有些顫抖的手,溫暖,踏實,連掌心的紋路,都滲入了溫度。唇輕輕貼在她還有些微汗的額頭,眉娘本是微笑著抬頭,引入眼簾的卻是他上揚的嘴角——

“不要!”她推開了他。

片刻之後,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她隻能緊緊裹著被子,背對著他躺下,聽見他輕歎了一聲翻身躺下,眉娘那攥緊的心才終於慢慢撐開,每舒展一下都是抽痛。

捂住嘴幾乎要放聲大哭,卻怕驚到夫君,那鼻子的酸意隻是噴到被子上,一片溫濕。 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新婚三日,洞房燕爾,她這二八芳華正渴人愛戀的女子,為何每次他輕輕觸碰她的身體,她便是眼前一黑,頓時墮入相同一個噩夢?

心事隨著眼皮一起不由自主向下沉去,她和他各自揣度著背後依偎的人,卻是誰都沒有向上看一眼。

殊不知,此時那閨房的橫梁上,卻有兩位不速之客。

女子是一身純粹的白,素衣淨服不染一絲塵埃,幾圈白線便是手鐲,三寸白色細線垂在耳邊全當耳墜,一根筷子隨意斜插發中,幾縷碎發垂下,別樣風情,那一塊幾乎透明的白玉垂掛在額前——和這一身素服交相輝映的是那一張幹幹淨淨不施粉黛的臉,白的沒有血色,唯有轉過頭去白玉飛起的片刻,那露出額中一粒朱砂痣,血紅的觸目驚心。

女子回頭看著的男子,琥珀色眸子輕輕轉動,半推半就之間卻滿是近乎殘忍的欲說還休,此刻正扇著一把桃花扇笑的歡,仿佛這一對苦命鴛鴦同床異夢的一幕完全不幹他的事,那大紅的袍子是近乎反諷的喜慶,換成任何一人冷漠至此,怕都會惹來一拳,可是他那妖孽蒼生的笑意,卻讓人不自覺的多想一分,莫非,錯怪了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