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淅淅瀝瀝地下了一整夜的雨,濕冷異常。一宿無眠,天還未亮,衛寧就急匆匆地走了,先去魏國公夏侯家,到底是貞夫人的娘家,還有一個就是定國公宛妃的娘家。看看朝中現在到底如何。我和琉璃焦急地等待著,衛寧的妹妹名喚心蘭,半夜就為我們添了炭火,她說這炭並不能比宮裏的,但是現在也隻能請我們將就了,我連忙說:“落難之人,有人收留已經感激不盡了。隨手取下頭上的朱釵給她,她堅決不收,說哥哥知道必是要說她的,我也堅決叫她收下,我們總不能在這裏白吃白喝。她才勉強收下了。清早,心蘭端了早飯給我們,我們哪有心思吃飯。琉璃說:”公主,多少你就吃點,現在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情形,你要保重身體啊。“我歎息一聲,等衛寧來了再說吧,叫琉璃把飯菜端了出去,大約過了晌午,衛寧才回來。
衛寧說今早宇文吉著人宣布皇帝駕崩,皇貴妃殉情。而且還偽造說皇帝遺詔,著皇子蕨即位。魏國公,定國公等朝中幾位老臣請旨見太後,被當回,說太後傷心過度不見任何人。而雲聰卻因在葛城重病,也無法回來。這肯定是陰謀,雲聰壓根就被困住了。而南宮諾,因為在朝堂上抨擊宇文吉弑君奪權,被押入大牢了。南宮一家因為大不敬之最被全家流放。南宮諾,他是為了我,可是如今他要為我失了性命,可怎麼好?誰能幫他呢,我思前想後,隻有一個人了,宇文皓軒。雖然他看著吊兒郎當,卻和南宮諾感情最好,如今能救他性命之人,唯有他了。我請衛寧務必幫我把信交給宇文皓軒本人,請他和我見一麵。人生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那個我從來看不上的人,今天我還得去求他。
大約黃昏時分,衛寧回來了。說宇文皓軒約我晚上在城外的竹林苑見麵。
入夜,我隨著衛寧來到這竹林苑,據衛寧說這是宇文皓軒的一處別院,他這人平時看著放蕩不羈,其實還挺喜歡安靜別致的小宅,這竹林苑清淨的很,平時倒是很少有人來。走進竹林苑,一排排竹子鬱鬱蔥蔥,朦朧的月色,倒是平添了幾分寂靜。隨著宇文皓軒的近身隨從阿四走進院裏,看宇文皓軒站在院子裏,目光卻少有的嚴肅。他朝阿四遞了個眼色,衛寧和阿四就退下了。我冷冷地看著他,這個殺父仇人的兒子,但是我卻不能對他怎樣,因為我有求於他。我穩穩心神,”這麼晚打擾宇文公子了,但是檀雅實在找不到別人來幫這個忙,隻能求公子了。“宇文皓軒趕忙說:”長公主有什麼事情,隻管吩咐就是,莫說求不求的,不是生分了嘛。“我說:”關於南宮諾,現在能救他的恐怕隻有公子了,念在你們曾經是最好的朋友,請您一定要救救他。“宇文皓軒眉頭一皺:”我已經在想辦法了,無奈南宮諾這次當麵頂撞父親,父親要樹立威信,怕要找他開刀了。“我一驚,南宮諾,你何必又何苦,一個文弱書生,你怎麼不好好保護自己再做圖謀呢。”請宇文公子一定要想辦法。!“我撲通一聲跪在他的麵前,他大概也驚到了:”公主趕緊起來,我一定要辦法。你先起來。“我起身,心情複雜地望著他,他的眼裏充滿了憐惜和愧疚,”我知你恨我,是我的父親和兄長讓你家破人亡,但是你放心,有我一日必會護你周全。“他貿然地來了一句這樣的話,我連忙說道:”宇文公子是我慕容家的女婿,自然是要護我們慕容家的周全,不知道蘭陵可好。“宇文皓軒怔了一下:”她很好。“”那麼太後呢?“我接著問。”太後急火攻心又被父親軟禁在壽元殿,不是十分好。“宇文皓軒小聲說。我心裏好不焦急,一把拉住他的手:”你能帶我見見太後嗎?“宇文皓軒看著我,想了半天才點了點頭。”那你現在住在哪裏?“宇文皓軒問我,”在城北!“我淡淡地說。”如若不棄,請公主暫且住在我這竹林苑,父親兄長正在四處清除先皇的重臣,大約也在找你了,還請公主住在這裏安全一點。“宇文皓軒又說。我想了想,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那隻能暫且住在這裏。
第二天傍晚時分,阿四來回話說晚上叫我扮作男子模樣,跟著宇文皓軒去宮裏。
一路上,因為是宇文皓軒的轎子,幾乎沒有人盤查,一路就到了壽元殿,為首的侍衛擋住了我們的去路,阿四說:”你不看看這是誰的轎子嗎?宇文二公子有事要麵見太後,也不讓進嗎?“侍衛這才訕訕地退下。宇文皓軒下了轎子,我和阿四跟著進了壽元殿,偌大的壽元殿,才幾天的光景,卻是清冷異常。一路上也沒有宮女太監,直到走進正殿,看有幾個宮女在熬藥,走上前去仔細一看,有一個竟是夕月嬤嬤。我叫道:”夕月嬤嬤!“不覺落下淚來。夕月嬤嬤回身看見是我,怔住了,淚水湧了出來:”長公主~“我忍住眼淚:”太後可好?“”太後驚嚇氣逆,這才剛服了疏氣安神的藥丸。“夕月嬤嬤回道,連忙請我們去見太後。太後閉目靠在榻上,我進去趕忙跪下:”太後,檀雅來看你了。“太後睜開眼睛,一看是我,拉住我的手,隻是傷心落淚。夕月嬤嬤在一旁勸慰:”太後可要保重身體,現在長公主回來了,便是高興的事情,請您務必要保重身體。“太後道:”我活了七十歲,從做女孩子到你的父親,從來沒有經過這樣的事情,而今我老了,卻錯信了人,一步步扶持了宇文吉這個狼子野心的家夥,見你們死的死,亡的亡,活著的又受罪,叫我心裏怎麼過的去,倒不如閉上眼睛隨你的父皇母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