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就這樣望著,久久的望著。直到眼睛澀了,雙腿麻了。
我走到城樓的看台上,坐在凳子上,伸手扶在桌子的琴麵上。手指輕動、張嘴輕唱。
出鞘劍殺氣蕩風起無月的戰場千軍萬馬獨身闖一身是膽好兒郎兒女情前世帳你的笑活著怎麼忘美人淚,斷人腸。這能取人性命是胭脂燙絕別詩兩三行寫在三月春雨的路上若還能打著傘走在你的身旁絕別詩兩三行誰來我黃泉路上唱若我能死在你身旁也不枉來人世走這趟。
唱著,眼淚就滴落在琴弦,整個戰場的上空,回想著我的歌聲,熙攘的戰場也因為這首歌而變得寂靜,馬兒傷感的低下頭,啃著地上的青草,士兵們都一臉傷痛的看著我。
隆玉更是一臉擔憂的看著我,我在他眼裏看到了恐懼和傷痛。
唱完,我笑著站起身,看著城樓下黑壓壓的人群,難以呼吸。
隆玉,我曾答應你,會好好地生活在你身邊,一輩子都不分開。我們一家三口,簡單、幸福的生活,就是最美最好的事!
現在我在這裏看著你,雖然前麵層層阻隔,但我倆的心卻緊緊相依。
卓南看見舞兒和隆玉相望相癡的模樣,悶哼的一聲捂住胸口。伸手示意城樓上的侍衛請她回去。
我一步步走下城樓,一步一回頭看著隆玉,想要將他的麵容映進腦海中、映進血管裏,映進骨髓中。
回到莊園,我就見擎兒溫順的躺在搖籃裏熟睡,看到這張讓我依戀的臉頰,我低頭親吻。
“擎兒,我們很快就要回家了。娘親剛才見到爹爹了,他看起來並不好,神經似乎有些不濟,但還沒那般風華絕代。爹爹來接我們了,來接我們了。”
我輕搖著搖籃,哼著歌曲,笑得溫柔。
不知過了多久,隻是當夕陽已悄悄落下,院中已被月光灑滿。而今日的擎兒睡的也太過沉靜。我輕點他嬌小的鼻尖,小家夥竟然一縮脖頸,模樣十分可愛逗人。
就在我逗弄擎兒時,一陣緊急的腳步朝我這個方向走來。
借著月光,我見來人竟然是卓南。我站起身,靜等著他的靠近。
他一走近,我就見他渾身是血,周圍衝蝕著濃重的血腥味,難道這場戰爭真正打了一天,直到剛才才結束?
看著有些狼狽的他,我可以想象戰場的激烈程度。忽然心口一慌,我忍著心裏的疑問看著他。
卓南看著眼前一臉淡定的舞兒,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些什麼。
看到搖籃裏熟睡在繈褓中的嬰孩兒,他忽然覺得自己好殘忍、好自私。
“吃飯了麼?天涼了,還是回屋裏比較好吧。”
聽到卓南關心的話,我搖搖頭,主動走近他兩步,看著他有些蒼白的臉頰。
“都,還好嗎?”
我實在是不知該如何向他問起隆玉的事,隻能開口這樣說。
聽到我的話,他顫抖了一下,眼神閃爍不定。
見到他的躲閃,我心裏感覺越來越是不好。
嘴唇有些顫抖的問道:“他,還好嗎?”
見我直麵問起,他才像鼓起勇氣的說道:“我來,就是為了告訴你,他並不好。”
“什麼?”我大駭。
卓南吸了口氣,希望在麵對舞兒沉痛的眸子時,有一口氣說下去的勇氣:“他本就是帶傷上陣,一天下來身體負荷太大,在天快黑時,我見他被長劍刺傷,跌下馬。那時‘赤炎組’的馬隊衝擊而上,他恐怕被戰馬……”
“不!不……不……不可能。”
我打斷卓南的話,一把將還在沉睡中的擎兒緊抱在懷,緊緊地抱著。
眼裏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斷跌落。
“你也是猜測,你也是不敢肯定,對不對?”
“可當時那情況,就算是大羅神仙,也難啊!”
卓南看著眼前悲痛的舞兒,多想站在她身邊安撫她。
我搖頭看著卓南,不管淚水已模糊了眼睛:“他不會丟下我們母子的,他不會!”說著,我就朝天大喊:“隆玉,你今生若是負我,就算是追到地獄,我也要找你問個明白。”
喊完,我看了一眼滿是心疼之色的卓南,抱著擎兒朝房中走去:“擎兒,外麵涼,娘親帶你回屋。若是爹爹來了,見我沒有帶好你,會心疼的。擎兒乖——!好好的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