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熱的陽光漸漸消去,被烘烤了一天的城市和人們也漸漸歸於平靜。
居高不下的氣溫證實這是夏季,但是在一棟再普通不過的居民樓的三零五號房間內,春意正濃。
一個約莫二十五六歲的男人,和一個不低於三十歲的女人,正在擁吻。男人的興致越來越濃,在女人臉上一頓狂啃,手也不規矩起來。
“規矩點!”女人好不容易擠開了男人的嘴巴,嬌嗔了一句,還用手拍了一下男人的手說道,“你還不是我男朋友,不要太過分!你什麼時候和那半死不活的狐狸精分手?”
“哎呀,親愛的,我不是跟你說過嗎?”男人略微有點生氣,停下了所有動作,看著女人說道,“我這幾天就準備和她說的,可是她奶奶去世了,我總不能這麼不近人情吧?我怕她受不了,她身體本來就弱……”
“什麼?你還這麼關心她?”女人一聽就怒了,轉身說道,“你們過吧,我走了,哼!”
“哎呀,別別別,我明天就說,行吧?”男人拉住了女人的手說道。
“哼,這還差不多……”女人終於露出了笑容。
“嘿嘿,親愛的,那我現在可以不規矩了吧?”說著男人再次抱起了女人,兩人順勢倒在了床上……
微風吹來,男人頓覺神清氣爽,活動起來也更有勁兒了。時而被風吹起的窗簾外麵,站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
她叫柳依依,是屋內激戰正酣的男主角的女朋友,嗯……現在來看,說前女友怕是更準確一些。
柳依依麵如土色,隻是看了一眼,就閉上了眼睛轉向了一邊。
要說這人的黴運來了,城牆都擋不住,喝口涼水都塞牙。回想起來,柳依依這一生一直噩夢不斷。
母親生下柳依依的時候就死去了,三年後柳依依生了一場大病,好不容易治好了,身體卻無比孱弱,手無縛雞之力,身形瘦弱,四級風都能刮走她。
家境本就不好,為給柳依依看病,家裏又借了一大堆的外債。而這些,全落在了爸爸身上。後來,爸爸不堪重壓,出去打工,這一走,就沒再回來。從此,柳依依就和奶奶相依為命。好在那些債主看柳依依可憐,就沒問她們要錢。
三天前,柳依依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個親人也去世了。她花了自己所有的積蓄買了塊墓地,在鄰居們的幫助下,安葬好了老人。
今天早上她去公司上班,卻因為礦工幾天被開除了。其實柳依依是請了假的,曠工隻是開除她的借口。
柳依依因為太過孱弱,根本幹不了什麼活兒,多曬會兒太陽都會頭暈,好在她天生記憶力驚人,不敢說過目不忘,但是隻要是她想記住的東西,不管多複雜,頂多看三遍,就能爛熟於心。加上柳依依上的還是個名牌大學,所以她到了一家快遞公司做了個文員,整天就是坐在那裏往電腦裏輸入文字,活兒是相當的輕鬆,但也相當的無聊,而且工資也少的可憐。
工資低也就算了,柳依依知道自己能找到這個工作已經很不容易了,可是辦公室主任見柳依依生的漂亮,多次想把她給潛規則了,好在柳依依聰明,次次都能化險為夷。
但是現在,假公濟私的主任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極度失落的柳依依終於等到太陽落山了,想到男朋友也該下班了,想過來找點安慰,卻看見了這能把心髒病激發的一幕。
出軌也就算了,還不把窗戶關緊。窗戶不關緊也就算了,這天都沒黑呢。大白天給人現場直播,太不厚道了……
“撲通……”柳依依突然心裏一緊,雙腿承受不住她的身體了,癱倒在地上。還好,沒有暈倒。
聽屋裏的聲音停止了,柳依依趕緊扶著牆壁爬了起來,咬了咬牙,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溜煙跑了出去,淚花在空中形成一道道華麗的拋物線,最終砸在絲毫不懂人情世故的地麵上。
正是下班高峰期,馬路上車流滾滾,喇叭聲連綿不斷。人行道上人影如織,穿插在人群中的近乎蠕動的柳依依,和匆匆趕路的主流人群想比,顯得格格不入。
也沒看紅路燈,到了街邊,柳依依徑直朝著對麵走去。不少司機趕緊急刹車,把腦袋伸出車窗外,剛要開口大罵的,注意到鬼魅般的柳依依,紛紛縮回了腦袋,輕聲嘟囔幾句也就算了。
本來十幾分鍾的路程,今天柳依依走了半個多小時,才出現在熟悉的巷子裏。以往走得快,是因為她知道,奶奶正站在門口期盼著她。而現在,奶奶被掛在了牆上……
這是個破破爛爛的巷子,裏麵的居民樓也都和奶奶一樣,是上個世紀的產物,早就成了危房了。隻因為裏麵住的都是些社會最底層的人們,無力搬遷,加上路段太偏僻,所以這一塊兒一直沒有被改造。
“行行好啊行行好,給點兒錢吧,我五天沒……”在路邊酣睡的乞丐聽見聲音,匆忙坐起,看見柳依依,話還沒說完,乞丐就搖了搖頭,失望的繼續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