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麵上泰然自若,自己也是受不了這等的場麵,現在卓璃唯一慶幸的是沒有吃早餐。鈍器行刑的場麵太過殘忍,便下令讓他們換了快刀。可是憨厚的大牛和老虎,全然不明白其中的道理,還推辭道:刀不順手,俺不習慣!
你習慣,別人還活麼?卓璃走了過去一人一腳:全滾回家去!
剩下的囚犯再分四批斬首,方才場麵過後,囚犯哭爹喊娘隻求快死一分,竟然搶著往前排。
親自上陣的卓璃疑惑不解:找死還有搶先的麼?
輕車熟路,進展便快幾分,囚犯也得了個痛快,隻是到最後,兔子的快刀砍鈍了,屍體還有一絲皮頭接連,這女人居然在身後抄出了一把廚房菜刀,在圍裙上來回一抹,俯身下去,一手屈指扶住屍身,一手捉刀向連接的皮肉割去,菜刀飛快略微碰觸人頭便滾落下來。仔細地看著菜刀,大拇指在刀刃刮蹭幾下:確認刀鋒尚可,嘴中稱讚:“還是菜刀好用,皮肉一點都不粘刀。”
粘刀?你真是男爵府的禦用大廚!卓璃又想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您的菜刀不會是家裏抄出來的吧?
砍頭結束開始驗屍,找遍周圍,終於在角落處找到了嚇癱的仵作,可這小子死活不肯回來,最後是眾人生拉硬抓拖了一道;砍掉了十幾根仵作死活抱住的柱子,才弄到屍體旁邊。
即便如此還是無法驗屍,八尺高的漢子居然像當街撒潑的怨婦一般,坐在地上嚎哭打鬧,寧死不屈……
“這便是波斯上下閱曆最豐富的仵作了麼?”卓璃無奈地詢問——不然換個人?
副官巴巴眨眼點頭回應:“估計別人來,還不如他!”
……
一切皆如鬧劇,可帶來影響卻是曠古絕今。一時間朝野震蕩,百姓人心惶惶,亞斯王驚恐半晌,冷汗打濕龍袍;文武百官膽破肝兒顫,嚇尿者不計其數;娜塔莎聽聞換上了皮衣,說出一輩子都沒講的話:天兒真冷!怡親王正腳踏虛空怡然自樂,得知此事一頭栽進茅坑……真可謂是天地顫抖、人神驚慌……
與之相應的神話傳說也在說書人的腦子裏孕育而生:仙俠奇遇、魔王轉世、重生穿越各類版本橫空問世,題材各異,琳琅滿目。卻也合情合理、聲情並茂,好像真事兒一樣!
一件普通不能再普通,甚至是胡鬧的問斬事件,便在人們的推波助瀾之後,嚴重到需要被錄入史冊的地步……恪盡職守史官大人們通過各方考證,終於還原出一個略微能讓人接受的現實經過。可是,因監斬場景慘絕人寰、行刑手段凶狠至極、事後影響之浩大,還是被評價為:即千百年前星辰隕落之後的第二次人間慘劇……史稱:朝奉前屠殺。
而我們可憐的主角卓大人則被冠以:殺人狂魔、血腥白羊、史上凶殘的屠夫……一係列稱號。
有些無辜而又深感冤枉的守護大人極其“家禽小隊”的成員們,雖然佯裝鎮定給了看熱鬧的人一記狠狠的下馬威,成功地完成了問斬任務。可是事後他們也不好過,走進家門便開始集體狂吐,前堂後院全是汙穢,隻覺得五髒六腑吐個幹淨方才舒坦,好像以後再也不需要下半身,上麵便可以完全承包食物進入身體裏以後的所有相關事宜。
茶飯不思、湯米不進,餓到前心貼後背,臥床不起**哀怨。不怕事大的訪客宋熙悠閑地坐在躺椅上,紙扇輕搖落井下石:吐吧!吐著吐著便習慣了!急得顏如玉一腳把她踹進花圃,這貨爬出來滿臉的枯枝敗葉,卻全無怒色,扮作柔媚無限地說:“粗魯!”看著他形意逼真的蘭花指,顏如玉苦笑不得……
過了兩日,多虧顏如玉前後精心照顧,眾人方能忍住惡心,順利進食。剛剛能下地行走,便被顏如玉每日懲罰:正午時分,跪在堂院兩個時辰,以消自己容貌日漸憔悴之恨。熟不知,這十幾個熊孩子越罰越樂,罰跪時居然相視傻笑樂在其中,更有甚者還“樂於助人”幫體弱者代為受罰。完全喪失了懲罰的教育意義,心中的惱火也由莫名其妙變成憂心忡忡:熊孩子們不會傻掉了吧?
不是傻,是他們學會了團結!這是宋怡觀察許久之後得出來的結論:如果說患難與共、同生共死在從前僅僅是句口號,那麼現在的他們便是口號中繁衍出來的團體!
宋熙用紙扇拍拍險些鬱結得快要背過氣去的顏如玉:“毫無意義,放棄吧。”此刻便是千軍萬馬、刀山火海擺在眼前,他們也會是這般笑著一齊應對,小小罰跪不足道哉!他曾經熱淚盈眶地親眼目睹過類似的場景,本以為是年少的閱曆稀少、情感脆弱;或者是場麵悲愴所致,可如今再見,依然是雙眼含淚,心情激蕩……
喜之極致,必有憂鬱之事。朝奉大典時日無多,卓璃學會把更多的事情隱藏在笑容背後,夜晚庭院獨坐的時間越來越長,後院埋藏的陳年佳釀日益見少,十二個孩子玩心很重卻不是愚昧不堪,多少還是能感受到:眼前的歡笑無非是洶濤駭浪前的寧靜。
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麵對,還能有一絲拚搏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