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是件華美的袍,上麵爬滿了虱子。
於顧良辰而言,安歌就是那件華美袍子上令人作嘔的虱子。
她眯著清婉端莊的眸子,淺淺寥寥的看著坐在對麵那張稚嫩到可以掐出水來的少女,攪拌著咖啡,許久不曾說話。
大概是意識到了她身上壓抑不住的寒流,安歌端正的坐在沙發上,正襟危坐的打量著她。
女人一身素雅打扮,眉目如畫,嬌軟鮮活的仿佛江南水墨畫裏的女郎,曼妙之餘多了幾分內斂沉澱的性子,是那種與生俱來養在骨子裏的淑女範兒。
安歌不得不暗自喟歎,帝都第一名媛果然不是蓋的。
隻是,她實在不知道這位千金大小姐找她有什麼要緊的事兒。
猶豫再三,安歌字斟句酌的道:“那個…我下午還有課,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少女嗓音沁著甜意,像深山裏緩緩叮咚不息的泉,悅耳舒心。
顧良辰抬眸,眸色溫淡,笑的一抹清涼卻隱約帶著敵意:“你就是安歌?”
安歌點頭。
顧良辰眯了眯眼,“聽說,七爺的衣食住行都是你伺候的,這些年辛苦了。”
蕭家大宅蕭七爺的是衣食住行本來就是她伺候的,蕭家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安歌不置可否。
沉默就是默認。
顧良辰放下瓷白的勺子,咖啡已經不再冒著熱氣。
她看著安歌,似是在看什麼素錦上的刺繡,神情專注而又滿含研究。
過了片刻,她雍容淡雅的笑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顧良辰雖然是帝都第一名媛,但深居簡出,鮮少露麵。
可是,安歌因為崇拜她的設計風格,曾在業內的時尚雜誌看過她的一些簡介,何況她自幼養在蕭七爺的身邊,帝都貴族圈子就那麼大,耳濡目染,自然知道她是誰。
安歌垂眸,進退有禮的道:“您是顧千金,在過兩日,您就是我們蕭家的少夫人,我即將伺候的主人。”
顧良辰冷然一笑,暗嗬一聲機靈的小家夥。
她黛眉微展,語調微揚,有什麼氣場陡然就變了,“聽說,七爺很寵你?”
安歌神經一僵,當下就意識到了對方請自己喝咖啡的深意。
她抬眸,眸光潤朗如倒掛在海麵上的星辰,“少夫人,請您別道聽途說,我隻是七爺身邊養的一個家奴,哪有那個福氣。”
女人輕笑,淡淡的諷刺涼涼的響起,“也不見得。這年頭,主人給點臉色,就算是一條狗也會蹬鼻子上臉的去爬床,何況你還是個小美人呢,對吧?”
安歌麵色微滯,怒紅的臉白裏通透,帶著幾抹鬧意,道:“少夫人,我還有課,先告辭了。”
說著,安歌就站了起來。
她到底是十七八歲,年紀小,縱然長了一米六七八的個子,可身材版卻清瘦,尤其是穿的醜出天際的國中校服,實在看不出她身上哪點有料。
顧良辰眸色深深斂了一下,想著傳聞也不見得都是真的。
她悠悠漫漫的喚住安歌,道:“安小姐,別動怒,我隻是確認一下我未來的丈夫身心還幹不幹淨,畢竟在過兩日,我就嫁過去了。像我這種政界名媛一旦嫁人,想要離婚那名聲終究是沒法在帝都活下去的。所以,我確認一下,你也別太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