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大雨磅礴,徽宗山上一片死寂。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這個帶我逃離苦海的仙人,如今他是我的師父——虛無真人。
我隻記得我在雨中睜開眼,四向環顧著,那個時候我早已失去了前世的記憶,隻是記得心中莫名有股濃濃的怨意打算衝破身體迸發出來。師父那時本是來渡引我這個怨靈的,可是不知為何,師父居然心軟選擇留下了我。我至今也不知道原因,隻記得那個時候,師父向我伸出手,帶著那和睦友善的笑容,微微道:“如若不想輪回,同我回去可好?”當時沒顧得上想太多,我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再也不要回到那個漆黑的陰間。於是,我大膽的將手遞了過去。師父帶我來到世間,那個葬我的地方,笑著對我說:“別怕,一會兒你就自由了。”
狂風大作,隻見師父將靈氣聚集,在雨裏施法。那時我就覺得,這一定是天下最好看的男人。以至於看的太出神沒注意到渾身被綠色的光縈繞,我記不清是怎樣回到身體了去的。等我醒來的時候,師父守在我身邊看書。也是那時,我被告知,師父用了青玄秘術救了我。
青玄秘術,這是青玄獨有的一技。青玄秘術可以將一個靈魂重新驅回其本體,使其重新以人的方式活下來。隻是,此舉終歸是違背天命,對雙方而言都要付出代價。
師父當時很認真的告訴我,他為了救我放棄了百年修為。這讓我很感動,所以我當即有了報答他的想法。師父又說,我有千年的機會學習青玄幻術,用來渡引怨靈,以次與自己的命相抵。這是我繼續活下去的條件。我想,我終歸是不想死的,所以我跟著師父來到了青玄。
次日大早,師父便叫我去他的書房。
陽光從窗口灑入,正好灑在幾案上。師父正認真的在幾案上寫著什麼。
“快來。”師父見到在門口發愣的我,衝著我說,示意我看看他的傑作。
宣紙上蒼勁有力的寫著兩個字“陌蕪?”我順著念出了聲。抬頭便看到師父滿意的表情:“雖然你忘記了前世,不過還好你還沒忘記這識字的本領。這以後便是你的名字了,阿蕪。”我其實很想知道陌蕪這個名字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可是當我詢問師父時,師父隻是搖搖頭帶著笑說著“時機未到。”
師父帶著我去拜見師祖和師叔。
雖然是師兄弟,但是師叔卻是一個老頭形象,完全不似師父的俊朗。我的師叔——虛嶼真人,說他是老頑童簡直不為過。師叔見我第一麵就捏著我的耳朵,對著身後的女孩兒笑說:“子嫿,快看,你虛無師叔終於給你帶來了個小師妹。”子嫿師姐是師叔的寶貝徒弟,也是青玄除了我以外唯一的女弟子,所以平時我們的關係十分和睦。不過後來啊,我對師叔此舉耿耿於懷,所以我時常我同師姐一起趁師叔午休時對師叔的大白胡子動手動腳。以至於後來,師叔見到我們就遠遠兒的躲了起來,我覺得這是我的勝利。
青玄的弟子大多都是來此修仙的,以凡人本體開始,我同師姐則不是如此。我是被師父所救白得千年生命又要加以修煉維持生命,師姐是千年前自行修煉的桃花仙,所以在青玄眾弟子中我同師姐修行的時間是最長的。
日子久了,師叔已經受不了我的惡作劇,連連向師父和師祖告狀。師祖閉關前交待,要我務必在他閉關期間強加修煉,等他出關後我就要下山渡靈去了。
為了平息師叔的怒氣,師父裝模作樣的將我打發去青玄後山。後山沒什麼人所以顯得寂靜,師叔以為我會求他幫忙求情。可惜的是,我挺喜歡後山的。因為沒人,所以無論我怎麼鬧,都不會有人責怪我。師叔也不會煩惱了,因為眼不見為淨。
後山的生活其實很愜意,平素師父會按時來教我青玄幻術,不過每天都會教我一些培養情趣的事情。師父喜愛音律,所以每每午後師父都會讓我彈琴。隨便我彈什麼,他都會靜靜的聆聽。有好幾次我抬頭看著師父,總能發現師父失神的望著遠方,神情中有著許許神傷。可是每當我停下時,師父的神傷就如同從未出現過一般,示意我繼續。有時候,我們可以一直這樣相處一個下午。我彈琴,他聽曲。
師父每日都會讓我去打掃後山的舊書樓。舊書樓已經不對外開放了,裏麵堆積著一些雜物和舊書。師父說這樣可以磨練我的意誌。我在舊書樓發現了些有趣的玩意兒,是一些前輩們所寫的閑記,記載他們修煉的心得。師父常說,可以根據一個人的筆跡,一個人的表達方式,判斷出這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我觀看著每一本記錄,想象著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如今我自問,這項技能我已掌握的爛熟於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