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爾,你這是幹什麼?怎麼可以對一個受傷的難民下這樣的重手!”希帕提婭一臉慍怒之色。
“他剛才明顯要對您不利,將軍!”艾薇爾極為厭惡地瞪了馬文一眼。
“不可魯莽!”希帕提婭喝道:“任何人遺失了重要的東西都難免會有些激動甚至是情緒失控,這應該能得到理解。可你卻因此出手打人……”她拿出了一個信封,將寫好的文件放在了裏麵,“後天的休假取消!同時,你需要額外完成一個任務!”她以一種不可抗拒口氣下達了命令。
艾薇爾滿臉的委屈,撇撇嘴道:“希帕提婭將軍,您總是這麼袒護夏族人,您沒看剛才他……”
“我說了多少遍,夏族人在戰爭中也是幫過我們不少忙的,我們應該給予他們應有的尊重!”
她從抽屜中拿出了一個鑲嵌著寶石的盒子,然後將寫好的書信放在上麵一齊交給了艾薇爾,沉吟道:“這是那個人類親王菲爾德的骨灰,你把它和我的這封信一起交給人類的使者,順便讓他轉告查理大帝,我們對親王閣下的死感到十分遺憾,也非常理解大帝痛失自己親兄弟的悲傷,而戰爭中卻還有無數普通家庭像大帝一樣失去了自己的親人,希望大帝今後能以己度人,引以為戒,不要再挑起戰火。”
“遵命!希帕提婭將軍!”艾薇爾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雙手接過了骨灰盒和信件,臉上的委屈和沮喪之色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掩飾不住的驕傲-------那是屬於勝利者的驕傲。
馬文雖然被剛才那腳踹得幾乎痛暈了過去,但聽了希帕提婭一席話之後,卻感到了一陣暗爽。這當今聖約翰帝國皇帝查理四世可是個極度狂熱的光明教信徒,他在位期間不僅大肆發動宗教戰爭,擴張帝國勢力範圍,而且還對國內和附屬國境內的異教徒采取了殘酷的清洗政策。
其中,沒有信仰、被眾神拋棄的夏族人成了重點清洗對象,查理大帝完全剝奪了他們的自由。
呃……雖然在其他國家夏族人也基本上是奴隸,但是奴隸也是有待遇差別的。比如在其他國度,若能碰到個好心的主人收留,那日子還算不錯的。
若是自己覺悟夠高,那就更有前途了,比如完全摒棄夏族的劣等文化,虔誠地信仰所處國家的宗教,再經過自己大半輩子的奮鬥和打拚,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可以躋身上流社會之列!
當然了,到時候就沒人再說他們是“沒信仰的異教徒”了,而他們也將自己和普通夏族人嚴格區分開來,自稱“高等夏族人”。
總的來說,在其他國度,夏族人雖然是當奴隸,但還是可以當得很安穩、很愜意的,可在聖約翰帝國及其附屬勢力範圍內,查理大帝竟連他們當一個安穩奴隸的權利都給剝奪了!他甚至直接以法律形式徹底廢除了夏族人的居住權和財產所有權。什麼意思呢?嗯,就是說,夏族人不僅沒有資格擁有房產,而且還不能保有一切形式的私有財產!
打個比方,就是有人直接當街搶劫夏族人身上那點可憐的財物,那也是合法的!若那個夏族人反抗,則要被判刑。
光明教會對查理大帝的政策表現出了熱烈的歡迎和支持,因為這完全符合神的教義啊!要知道,這個世界上的所有東西,包括陽光、空氣、雨露都是父神的恩賜,而那些沒有信仰的人本身就不配享有這一切!所以……虔誠而英明的查理大帝索性就沒把夏族人當人看待,而是完全把他們當成了牲口。
如今,這位讓自己恨得咬牙切齒的查理大帝難得吃癟了,馬文心中頓時就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快意。
打發走了艾薇爾後,希帕提婭起身從座上走了下來,她一身紫色披風無風自動,披風下麵緊身的綠色戰甲勾勒出玲瓏有致的曲線。
一股淡淡的幽香自遠處飄來,馬文抬頭,隻見希帕提婭已經走到了自己麵前,一雙秋水般的美眸細細打量著自己。
“希……希帕提婭將軍,我……我為剛才的魯莽感到抱歉,還……還請把那枚硬幣還給我,它……它對我真的很重要!”不知是緊張還是別的緣故,馬文說話有些結節巴巴。
眼前的這個精靈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卻在她麵前如此失態,想來實在覺得大不應該,他甚至覺得剛才那一腳其實也挨得不算冤枉。
正當他分神之際,一隻雪白無暇的右手朝他伸了過來,纖秀的五指微微張開,好似盛開的雪蓮。
略作了一下猶豫,馬文握住了希帕提婭伸來的手,一種柔嫩而細膩的觸感從掌中傳來,馬文不由得感到一陣心旌蕩漾,隻覺得那隻手傳來的溫度讓自己由心底裏感到一陣溫暖,渾身的傷口似乎都沒有那麼疼痛難忍了。
微微一用力,馬文便在那隻手的攙扶下站立了起來,眼前的精靈淺淺一笑,輕聲道:“不要緊張,它既然對你那麼重要,我自然會還給你。”她把那硬幣拿出來,放在了馬文手上,“拿好,別再弄丟了。”
馬文將那硬幣放回胸口,連聲道謝,然後便向門口走去。
“夏族人,你打算去哪裏?”希帕提婭看著他急欲離開的背影,淡淡問道。
馬文轉身向她微微鞠躬,道:“希帕提婭將軍,非常感謝您和您的部下出手相救,你們的救命之恩我無以為報,這兩天多有打擾,倍覺歉意……我的兄弟,艾特,曾經托付了我很重要的事情要辦,我需要找到他,然後完成一件對我們來說很重要的事情,所以,隻好先告辭了。”
“我不認為就這樣帶著渾身的傷出去會是一個聰明的做法。”希帕提婭微微搖頭,“再遇到巡邏的人類士兵可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
馬文頓了頓,神色堅定,“不勞將軍掛心了,無論多麼困難,我都得拚命完成這件事,前天不小心誤入了你們的領地,多有打擾了。”說罷,他再次朝門外邁出了腳步。
“等等!”希帕提婭叫住了他,“你不想知道你手中那枚硬幣的來曆嗎?”
“硬幣的來曆?”馬文停下了腳步,喃喃自語,艾特將它交到自己手上時,隻說憑借它可到東方的馬恩聯邦找到一位神秘而強大的魔導師,幫他們找到屬於自己的信仰,從而徹底改變命運。但是,關於這枚硬幣的具體來曆,他卻從沒向自己透露過。
“這硬幣是一位教我魔法的老師留下的,這是見他的信物,擁有者將有機會成為他的徒弟。”希帕提婭緩緩走回座位上,還沒等馬文答話,便將那硬幣的來曆娓娓道來,“我是它的上一個擁有者,有幸得到了老師的傳教,在我學完魔法後,老師依然把它留在了我身上,要我幫他找到下一個有資格獲得他傳承的人。”
“原來是這樣。”馬文苦笑一聲,拿出了那枚硬幣,“那它為什麼會在我兄弟身上?”馬文不敢確定這希帕提婭說的話是不是事實,如果她是這硬幣的原主人,那它為什麼會落在艾特身上,艾特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有魔法學習天賦的人。
希帕提婭微微一笑,“很簡單,因為我把它送了出去。”
“送出去了?那您給了誰呢?”馬文更是疑惑。
“我沒有把它送給任何特定的人。”希帕提婭的目光輕輕地停留在馬文手中的硬幣上,深邃而溫柔,“戰爭還未結束的時候,我把它交給了一群人類異教徒保管,這其中也包括了你們夏族人,戰爭結束後,他們將選出所有異教徒當中最合適的人,拿著它,前往馬恩聯邦。”
“而其中的一位保管者叫做艾特-博文,夏族人,武者,修為不深但頗具戰鬥經驗……”希帕提婭一口氣將艾特的信息詳細描述出來。
“他……他就是我兄弟!”馬文緊緊握住手中的硬幣,手指都用力捏得發白。
再抬頭看向希帕提婭時,馬文心中不由得感到了一種莫名的親切感,這個精靈竟然對艾特的情況了解得如此清楚,想來說的也不會是些假話。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馬文眼中一亮,誠懇而激動地說道:“希帕提婭將軍,您既然認識艾特,那您一定知道他在哪裏,請救救他吧,求你了……”
“所有的保管者都發過誓,用自己的生命守護住硬幣的秘密,直到自己性命不保才會把它交給別人……”希帕提婭歎息著搖頭。
“也就是說,艾特他已經……”聽聞噩耗,馬文的雙手不住地顫抖,手中的硬幣“叮當”一聲掉到了地麵上。
“他交給了你,說明了他對你的信任……”希帕提婭輕輕地揮了揮手,那硬幣從地麵上漂浮起來,然後又重新落入了馬文手中,“而你將注定肩負著沉重的使命,夏族人,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馬……馬文,我叫馬文。”馬文的聲音明顯有些哽咽,“能讓我回去看看他最後一眼嗎?”
“好的,馬文。”
精靈大營離比洛奇城郊還有一段比較長的距離,希帕提婭安排了一輛馬車,親自將他送了過去。
看著一輛造型奇特,做工精美的馬車駛過來的時候馬文不禁暗暗咋舌,都說精靈們對藝術有著一種近乎偏執的追求,他今天可算是見識到了,那輛精靈馬車沒有金銀珠寶來裝飾,看起來不像人類貴族的馬車那樣奢華,但鏤空的雕刻和精美的圖案讓這輛車看起來具備著濃厚的藝術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