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剛剛鄧銘故意阻攔了半天之後,這就更加好明白了。
燕王這才看到夏侯淳,然而在看到夏侯淳之後,他的目光頓時就微微一變,帶著些驚訝,疑惑。
沒有想象中的一切,隻有雲淡風輕的夏侯淳和麵無表情的顧婉寧。
他看到夏侯淳身上披了外衫,胸口已經包裹了紗布,顧婉寧正低頭給他纏著手。
燕王瞳眸微縮,在短暫的愣怔之後便換了副表情迎了上來,“三弟,你受傷了?傷得重不重,我在飛紅樓宴客,聽說你在這裏出事了,立刻趕來了,是哪個敢害我三弟?”
說著,他便轉頭叫了那大夫:“快點給我三弟看看,他怎麼樣了?”
說著又對闖進來的兵馬司指揮使楊度訓斥道:“楊指揮使,在你的麾下出了這樣的事,竟讓我三弟被人行刺,你可有什麼話說?”
楊度滿頭是汗,連忙道:“是下官辦事不利,導致歹人行凶,下官一定著力擒拿凶犯給秦王一個交代。”
夏侯淳一擺手,拒絕了大夫診脈,他淡淡道:“二哥,我隻是受了點輕傷,不妨事的。至於今日行凶的歹徒,自然要交由刑部偵查清楚,光天化日殺人,我看這些人膽子也太大了!”
楊度連連稱是,尤其方才屬下已經發現院子裏那幾顆鬆樹下埋著幾具屍體,經過鄰居辨認,是這店鋪的原主人和夥計,卻是被人殺了然後假扮的。
轄下出了這樣的大案,楊度已是叫苦不迭,尤其現在,他忽然察覺嗅到了一股危險的味道,目光在燕王跟秦王之間打轉,打定主意,這事情就交給刑部去辦吧,他是堅決不參與。
燕王立刻義憤填膺道:“是啊,這事不能姑息,必須抓住凶犯。三弟你真不要看看大夫了?我看你受的傷不輕呢——這位是?”
他終於發現了一旁的顧婉寧,眸光閃爍。
夏侯淳看了眼顧婉寧,顧婉寧淡淡道:“一介書生,不慎入店牽扯此事中,不值一提。”
“哦?書生,可知今日到底是怎麼回事?”燕王似乎轉移了目標,“看你在給我三弟包紮,本王要謝謝你啊,敢問這位公子叫什麼名字?可知那些歹徒的情況?”
夏侯淳不動聲色地把顧婉寧攔了過去,“二哥,這位是來店裏買東西不慎被牽扯進來的,他什麼也不清楚。”
“是嗎?”燕王不置可否,若有所思地看著顧婉寧,顧婉寧心中冷哼一聲,聯想到前因後果,她似乎已經想明白了什麼。
為何今日她會被牽扯進這件事,為何會有人襲擊秦王但又不傷其性命,為何二皇子燕王會這麼快趕來。
一切,都讓她感覺很是可笑。
真是飛來橫禍。
隻是,她顯然並不是個以德報怨的好人,被人如此算計,就算了麼?
“總有一天必有所報。”她冷眼看著燕王想道。
“王爺,這裏太醃臢了,您受了傷,還是趕緊回王府吧。”燈鄧銘不知何時進來扶住了夏侯淳,要攙扶他回府。
夏侯淳微微一笑,對夏侯敦道:“二哥,今日之事,弟還沒有感謝你的關心呢,將來必有所報。”
夏侯敦眸光一閃,幹笑起來:“哈哈哈,都是兄弟,跟二哥客氣什麼?二哥送你回去吧!”
夏侯淳淡淡道:“多謝二哥的好意了,那就不必了。”他轉眸對顧婉寧道:“兄台陪我回王府一趟吧,讓你受驚了。”
顧婉寧微眯起眼睛,他這是什麼意思,為何要讓她跟他回府?
顧婉寧想了想明白過來,並沒有拒絕,眼前夏侯敦正虎視眈眈,她自然不會選擇獨自離去,到時候免不了要被跟蹤。
夏侯敦看著顧婉寧,眸光有些探究,卻並沒有再說些什麼,笑著送了夏侯淳出來,上了秦王府的馬車,綠蘿跟趙銘也跟著走了。
待秦王府的車駕走遠了,夏侯敦的臉色才陰沉了起來,吩咐了下人跟了上去。
顧婉寧上了秦王府的馬車,這馬車外有秦王府的標識,內裏布置以舒適為主,並不奢華,四角軟煙羅垂下的帷幔繡著各色祥文,架子上擺放著書本,前麵凹槽裏放了茶壺茶盞,側麵抽出來是個軟榻,夏侯淳上了車之後靠在軟榻上,神色間才多了幾分倦色。
到底失血不少,他再強壯此刻也有些不適,還要等他回去再治。
之所以不選當時看大夫,是他根本不相信那裏的大夫,當時還在夏侯敦麵前強撐無事,這會便有些承受不了了。
顧婉寧倒了杯茶給他,他微微勾起嘴角,取了茶杯來,轉手之間,指尖相觸,貼在了一起。夏侯淳指按住了她的,一時分開不得。
顧婉寧抽回了手,哼了一聲:“王爺的意思我都明白了,等到了王府,你便讓人送我回去吧。”
夏侯淳把玩著手中的紫砂茶杯,從方格裏取了一壺藥丸來,吃了一丸。
“小姐不必急著回去,你今日既是出府,到我王府做客,如何本王也要盡地主之誼才是。”
顧婉寧蹙眉道:“王爺受傷了,我看你還是好好養傷為好,我的事就不勞王爺費心了。”
夏侯淳輕笑道:“小姐莫非是把本王當成了什麼吃人的魔頭,這般害怕?就算之前提親的事是本王唐突了,小姐莫非因此生氣了?你可是把簪子也插在我身上了。”
顧婉寧哼了一聲,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他強吻她的事她還沒計較呢,紮他一下算是便宜他了。
“我發現每次碰到王爺,我總會遇到麻煩。”顧婉寧冷嘲熱諷道:“莫非我們八字不合?”
夏侯淳低笑起來,忍俊不禁地說,“你想跟我合八字麼?”
他一張臉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容靠近了過來,顧婉寧往後仰頭,哼了一聲:“我可沒這個意思。”
開什麼玩笑,跟他合八字?那可是夫妻才做的事。
這家夥別動不動地就調戲她行不行?
夏侯淳的笑聲在馬車車廂裏響了起來,帶著幾分愉悅,顧婉寧定睛看去,微微一怔,這男人笑起來十分好看,俊美的臉龐上笑起來時嘴邊還帶著一個不對稱的淺淺的酒窩,竟有幾分溫柔的感覺。
不同於蕭宸雲過於美麗給人的驚豔,他的笑容是非常舒適的,帶著懶洋洋的味道,此刻竟有些孩子氣的感覺。
“等到了王府,你還是多呆一時再走,你不希望明日你的事被家中知道吧?二哥那裏肯定會查你的。”
顧婉寧哼了一聲:“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今日也利用我了麼,保證我的安全是你該做的事。這些事,我也不想再提。但我不喜歡被人當傻子。”
他讓她留在那裏,對燕王造成的效果可是比不在要強多了。夏侯淳撫額歎道:“跟聰明的女人說話總是有壓力呢。婉寧,你既然看出來了,可知道為何我當時要留下你麼?”
顧婉寧拿起茶杯倒了杯茶,慢條斯理地品著,淡淡道:“不就是有人想陷害你麼,嗬,秦王遇襲之時正跟男寵廝混,到時候不知陛下該為兒子遇襲擔心還是為他鬼混憤怒呢?那地方不就是殿下金屋藏嬌的地方麼?這就是活該了,被前朝餘孽利用了,秦王著實不堪大用。誰讓他不愛紅顏愛美男呢?怪不得秦王不怎麼去喝花酒呢。”
“噗——”夏侯淳差點噴茶,被她一番話說得臉色陣青陣白,這丫頭真有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這挖苦起人來,簡直能讓人吐血。
瞧她說得煞有介事的,好像他真有什麼不良嗜好,喜歡男人似的。
“好了好了——”他哭笑不得地道:“算本王服了小姐了,看來若是讓小姐來策劃,恐怕比我那些兄弟還要精彩,本王看就是我那些兄弟怕都想不出你這麼多好法子。前朝餘孽?虧你想得出來,我看別人會來個爭風吃醋。”
顧婉寧勾唇:“這種消息如何比得了前朝餘孽勾引當朝皇子更加勁爆?那可真是茶餘飯後的話題呢,可比什麼花邊消息好玩多了。”
真讓她來弄,會讓他直接身敗名裂。
夏侯淳眸光略帶沉思地看著她,這個女子的敏銳觸覺,對朝堂的觀察都在一般女子之上,她說的法子造成的影響絕對比花邊消息更加嚴重。
他敢肯定,真讓人弄成了,他很有可能身敗名裂。
隻是以那人的性子,哪裏有這個頭腦?
他忽然道:“現在你知道我為何要讓你跟我回府了吧?你不跟我走,有些人可不會放過你,等晚點我會安排人送你回去,你就在王府裏玩一會子再說。”
顧婉寧不置可否,但現在既然不能回去,她也就從善如流了,微閉著眼睛靠在那閉目養神。
夏侯淳目光在她身上轉了一圈,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癡傻。
麵前這女子到底是哪點吸引他的呢,她不甚美,甚至臉上還有疤痕,如何他偏偏就對她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