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眼冷厲剔透,微微一笑,又加了一句,“況且,今日之事,尚有人從中挑撥生事,想獲漁翁之利,我又怎能讓這些人心滿如意?!”
一番話說完,他霍然而起,不再看朱炎的神色,隨即轉身告退。臨走時,他的眼角瞥見朱炎尤在水岸佇立,整個人都仿佛陷入沉思之中。
他仿佛對朱聞的離去不置可否,隻是他在走出圓月洞門時,才淡淡傳來一句,“你好生在睦元殿住著——今日之語,不可泄之旁人。”
朱聞微微頷首,走出這一片亭台水榭,重新來到莊嚴厚重的宮闕之叢,這才覺得略微輕鬆——
那般清雋秀逸的江南園林,卻生生造在這西北之域,雖是巧奪天工,卻不免讓人有微妙的違和感——就如同燮王朱炎的深謀莫測,有時卻也讓人目眩憋悶。
朱聞輕輕吐氣,振衣一路行來,卻見對麵長廊下遙遙走來一行人,看服色繁麗華貴,顯然是宮中妃禦。
他不願迎麵見著,正要轉身繞路而行,那一端的人眼尖,卻終究有人曼聲笑道:“這不是二王子嗎?”
那聲音嬌慵柔媚,卻又不顯輕佻,隨著前列宮人手中盒巾之物出現的,乃是那日宴席之上見過的蕭淑容。
蕭淑容三十未到,看來卻如二八佳人一般,她一頭烏絲高盤成靈巧的星月小髻,一縷微彎,卻有些俏皮地飄垂在外,紫綃披帛上銀色暗紋光華幽麗,映得一雙似笑非笑的彎眉越發可喜。
她走到朱聞跟前,卻是沒有絲毫避諱,笑得親近可馨,“王上這幾日心緒不好,二王子合該多來宮中,跟他聊天散心,這樣妾身也能多見著他的笑容。”
伸手不打笑臉人,朱聞微微側身,略微示意道:“父王正在水榭邊……”
他轉身欲走,卻不料蕭淑容笑著上前,蓮步微動,卻是不著痕跡地堵住了他的去路——
“二王子又何必如此匆匆,您入宮一趟,也該去王後那邊問侯請安呢……”
朱聞劍眉一挑,浮上一縷冷笑,“淑容有心了。”
“本宮這等懵懂蠢人,是半個心眼也沒有的……”
蕭淑容笑得越發俏麗,以扇掩麵,避了日光,幽幽道:“二王子您心裏想必在怨我了——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的笑容露出一絲苦澀,“自您歸來後,王後卻是一直沒有召見您——她也真是忍心,嫡親的骨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