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羽怒得七竅生煙,恨不能一把把他拎過來掐死,他咬牙道:“說你生性殘忍,每過一段時日,便要虐殺一位姬妾——也難怪傳得這般繪聲繪色,我們這回夜宮中過一陣便有姬人的屍體拖出,而且都死狀蹊蹺——你難道要坐視自己名譽掃地?!”
朱聞靜靜聽了,卻不見絲毫動怒,他修長的手指叩著書案,唇邊冷笑加深,在陰影的浸潤中,化為一重詭譎——
“所謂的名譽啊……衛羽!“
他轉過頭,眼中神光熠熠,望定了自己的軍師兼友人,“不過是君王的遮羞布而已,一旦身登大寶,便會有無數人替你渲染洗白……”
他停了一停,又繼續道:“這亂世之中,有此凶名也無妨,一來,可以讓人聞名卻步,也少些無辜女子受害,二來,死者也大都是各方細作,死了倒也幹淨……三來嘛,”
他的笑容不變,卻增添了幾分落寞惋惜,“始作俑者既然下得了手,也就必定有所後著,我們等著看戲就好。”
昏暗中,他神情疏淡,隻那一對鳳眉修目,越發顯得鮮明。
大變之初始,乃是措不及防的。
這一日黃昏,疏真正在燈下針走如飛,卻聽前殿一片人聲鼎沸,一陣淒厲驚呼後,便是混亂的哭喊聲,腳步聲。
出什麼事了?!
她放下手中繡品,蹙眉細聽,卻隻聽得哭喊聲越盛,隨後,仿佛有什麼人衝入前殿,斥罵聲,甚至是侍衛的粗嗓,映成暮色中一股詭譎旋渦。
前殿……虹菱還在燕姬跟前當值!
她不及細想,站起身,三兩步走出屋舍,隨著聞聲急跑的侍女宮人們來到前殿,剛來到廊下,就見一人倒臥在殿中白玉地麵上,宮裙紅袖拂垂,鬢上瓔珞落了滿地,仔細一看,竟是瑗夫人!
她麵色青黑,呼吸粗重,一旁的隨身侍女正在哭喊低叫。
燕姬站在一旁,已是手足無措,她滿眼都是驚惶的神色,麵對由瑗夫人侍女引入的侍衛,她顯得無比茫然,隻是喃喃道:“怎麼會這樣?!”
那侍女霍然起立,哭著怒道:“我家夫人前來拜訪,喝了你一杯茶,就成了這個模樣,此事與你脫不了幹係!”
燕姬又急又怒,尖聲斥道:“休要血口噴人!我好意邀瑗夫人前來茶敘,哪會做這等荒謬之事?!”
眾目睽睽之下,她隻覺百口莫辯,頓時心亂如麻。
先前,瑗夫人窺破她的行藏,她本該下手剪除,但顧忌她是燮王所賜,是以投鼠忌器,不敢有所動作。可沒曾想,瑗夫人竟會在她殿中出此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