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側頭看著她的臉,大手揉揉她的長發,柔聲道:“這也不能怪娘,連阿桃都染病死了,不得不讓人恐慌啊。”
阿桃是在沈家接回花顏那一天死的,死狀十分淒慘恐怖,嚇得沈家人好幾天晚上都睡不著覺,花顏的病也在那之後越來越嚴重,柳如絮聽人說她是給惡靈纏了身,必須請靈。於是開始變得迷信起來,天天朝堂拜佛,吃齋茹素,整個人清瘦不少,然而奇跡般地,花顏的身體竟真的開始一點點好轉起來,一個月後便可下床走動了。
如今一想到阿桃慘死的樣子,花顏下意識打了個哆嗦。
“娘本想帶著我們搬家的,可惜家中這些年並未攢下什麼錢。”
因為害怕這病傳染,阿桃死後柳如絮便跟沈川豐商量著搬家,可是如今的沈家早已成了個空殼子,一點積蓄都拿不出來,唯一的丫鬟阿桃又死了,出於人道沈家還賠了一些錢給其家人。要不是韓家每月都送些銀子過來,沈家怕是早就要去喝西北風了。
“哥,我想起來了,阿桃死前有些不正常,她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性子也孤僻了,”花顏突然想起那日在後花園裏見到阿桃的最後一麵,有些激動道:“當時我還送了花給她,希望她晚上睡得好些。”
“我記得,我也知道她不對勁,可是沒想到…如今咱們家過的可是刀尖上的生活,你怕不怕?”
“隻要跟爹娘和哥在一起,我就不怕。”
……
又是一天清晨,和往常一樣,柳如絮拿著掃帚將沈府各個角落仔細掃了個遍,然後灑上艾草。
“扣扣扣--”,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打破了院子裏的平靜。
她疑惑,會是什麼人在這種時候找上門來,難道是韓家?
“來啦來啦,”她放下手中的活,幾步走到門口,豎耳聽了聽門外的動靜,試探性的問了一句,“誰啊?”
“是我,楊建成。”門外傳來的聲音渾厚響亮,震得人心一顫一顫的。
“知府大人…”,柳如絮疑惑,“他來我家做什麼?”
“沈夫人,還請開門吧,站在外麵不好說話。”
楊建成的聲音再次響起,表麵聽著謙恭有禮實則暗含著不容抗拒的成分,無奈之下,柳如絮隻好開了門,然後門外的景象卻讓她狠吃了一驚。
那滿滿當當擁在外麵的,居然全是人!
除了知府和幾個衙役站在前麵外,周圍還簇擁著許多老百姓,其中一些還是他們的街鄰,這一張張或熟悉或陌生的麵孔全部都望著她,臉上都掛著冷漠疏離的表情,有些人佝僂著身體,毫無生氣,仿佛那行屍走肉。
柳如絮幾乎立馬想把門關上,不知為什麼,她的眼皮在這會劇烈的跳了起來。
楊建成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便帶人直接走了進來,很快不大的院子便給這些人占據了,“你們想幹什麼?”她慌張的後退了幾步,聲音有些底氣不足。
“沈夫人莫怕,”楊建成端正的麵孔無比沉靜,那眼神也是諱莫如深,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我們隻是來向你借一樣東西。”
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她的神經繃到極致,對這些不速之客的態度也無法再好起來,“不好意思,我們沈家如今一窮二白,沒什麼東西拿得出來,你們還是趕緊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