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霎那間,靈幽往左,素祁向右,二個人影飛快消失在夜色中。
靈幽匆匆回臨波軒,正閉眼假寐,院門口卻傳來輕輕地敲門聲。靈幽鳳目一閃,這三更半夜的誰會造訪?
木門打開,一盞暈黃宮燈照出不算寬泛的地域,一隻金燦燦的鳥籠子呈現在靈幽眼前。
襲風捧著金絲籠,淡淡瞥了一眼靈幽,遞過來。
這籠子小巧可愛,皆為純金所造,顯是價值不菲。靈幽疑惑抬頭,奇怪道:“襲侍衛,這是作甚?”
襲風翻了翻白眼,將籠子交付她手上,冷淡道:“主人贈與你的。”言畢,不待靈幽多言,一溜煙不見了。
靈幽托著不輕的籠子,苦著臉盯著暗夜裏消失的襲風,蹙眉不悅。敢情連句拒絕的話,也是不可以的?好端端的送她個籠子做什麼?
這麼一想便想通,方才湖畔腳步聲的發出者,定是襲風無疑。
靈幽關上門,提著金絲籠往回走。直走到廊下,才發覺金絲籠裏尚且躺著一封書信。信封不過平常所用,她伸手撿出小心拆開,借著燈火,看清信紙時略略一驚。
寫信的人也太不把金子當錢使了罷?光是這四圍壓的金線,角落裏刷出的那朵金粉牡丹,足夠人吃喝個把月了。靈幽撇撇嘴,看清落款那枚私印,不以為然的嘟囔道:“暴發戶。”
嘴上雖這麼一說,還是老實的看起內容來。內容隻有短短二行字,隻說暮春將近,正是燕子繁衍之時。若再不養,便養不熟了。花房倒有許多異種,可惜尊貴的闕王殿下很是小氣,表示那些異種皆是他的心肝寶貝,警告靈幽不許打主意。
“哼。”靈幽氣悶看畢,狠狠捏皺信箋隨意一丟,提著籠子就邁進花廳去。走進去三步,卻又轉回來,四顧一番,伸手揀起那團皺巴巴的紙,揣進了懷中。
總歸是金子……不是?
臨波軒某人,因為闕王記得她湖畔一句戲言稍有感動。飛花居中,某個暴發戶卻負手立在清雅的院落前,蹙眉不語。
襲風小心上前替他係上披風,諸葛瓔邁步下階,仰頭望一眼蒼穹明月,不知轉去了何處。
翌日一早,靈幽正在院中鼓搗她的金絲籠,陡聽院牆上傳來一陣“啾啾”聲。那燕子墨青顏色,一雙小眼睛滴溜溜轉。
靈幽仰頭看清,撮口一哨,小燕子慌忙飛撲到她掌心裏。
玉泉山,又是玉泉山。前一日才送進來洛素祁,今日便又有消息傳遞。相隔千裏,主上怎麼就算計的那般準確?
靈幽小心瞧著暗號,看清主上的意思,眉間愕然。原來,上一回吩咐她暫停刺殺,殺招都留在了此處。
下月初九,正是諸葛瓔二十生辰。弱冠之禮後,將擺宴闕王府。主上要求靈幽於夜宴上獻舞《風入鬆》,屆時負責彈奏古琴的樂師,將會施毒迷惑場中所有人。靈幽一怔,瞧著最後一個記號,不禁黯然。主上有言,若她拒絕執行此次任務,將殺死她的瘋子母親。
不得不說,主上用人,從來都很精明。靈幽一舞動永安,永安城中權貴多有人知。弱冠之夜,定然要有歌舞表演,而她主動獻舞,於情於理都十分合適。想來,即使她不主動獻舞,諸葛瓔也必定要吩咐的。
問題隻在,她欲跳什麼舞?跳《風入鬆》,便有古琴伴奏。而古琴中,藏著那等迷惑人心的媚藥,場中人定要亂成一團。這一團亂中,皇帝定要生氣,百官定要彈劾。太子之位高懸,隻怕就輪不到剛剛弱冠便犯下大錯的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