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在大地上形成一片白幕,不到一個時辰的鏖戰,所留下的所有痕跡都被掩蓋了,而新的痕跡又在楚河的帶領下出現。血是紅色的,在白色的雪上麵呈現出黑色,夜的薄紗像是一道彩筆,把紅色的血印成黑色,在白色的雪麵上,留下一道道痕跡。
這些痕跡形成的畫,並不是那麼的美,那是殺戮,是掠奪,是拚個你死我活,是慘烈的象征,夜幕當中人的臉並不是那麼好分辨,付三通趕來之時,卻已經不見了楚河。
隻聽遠遠的有一個女子在怒吼,那是楚河的聲音,隻因為有這聲音才知道楚河還活著,解開穴道的楚河就如同一頭獅子一般,她多久沒有如此揮舞過手中的劍,多久沒有如此的殺戮過。
但戰爭就是這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沒有仁慈,沒有道義,沒有同情,有的隻是我不倒下,你必須在我麵前倒下,被楚河刺中的身體,不知道是哪個門派的,也不知道是哪種修為的,更不知道他是好人還是壞人,但被楚河刺過的人卻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他很難再次站起來了。
或許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了,隨著夜的降臨,和人群的紛亂,楚河越殺越深,漸漸的她發現自己的身邊全是敵人,沒有一個朋友,那揮劍便更加的肆無忌憚,她就像瘋了一般,不斷的揮劍,再揮劍,刺中一個人之後,毫無停頓的再去刺下一個,麻木的,機械的將劍刺進別人的身體。
不知道過了多久,但楚河知道已經很久了,她沒有再去感覺自己的胳膊還痛不痛,也不去管寒毒會不會要了她的命,此時她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自己活著的時候,能多殺一個人。
她能多殺一個,付三通就能少殺一個,她把敵人逼退一寸,那付三通就能在她站立過的地方能多站一分鍾,沉沉夜慕,楚河似乎看到了柳風,看到了他站在夜慕門的廣場上對著前來投奔夜慕門的那些衣著襤褸的百姓說道:“鄉親們,來吧,來我夜慕門吧,天下容不下你們,我夜慕門可以,天下沒有一口飯,我夜慕門有,你們要吃什麼我們幫你們種,你們要穿什麼,我夜幕門幫你們織,你們若無妻兒我夜慕門幫你們。
你們想念親人,我夜慕門幫你們接,我夜慕門存在的意思是為了你們天晴有遮陽之物,下雨有庇護之所,在我們夜慕門,你們不用受苦,不用受累,不用把自己的子女賣給別人為奴,不用為了活著而給別人當畜生使喚。你們要記住隻有夜慕門強大了,你們才能真正的像個人一樣的活著....”
她又似乎看到了一個長得和她一模一樣的姑娘,那是一個極其美麗的姑娘,隻是在這茫茫的雪地上,那個姑娘卻是淩空的,一雙穿著繡花鞋的腳懸在雪地上,無論雪如何的大,地上的雪花如何的飛舞就是濺不到她身上一點點,那美麗的姑娘在對楚河笑,微微的笑。
笑的是那麼的甜,那麼的美,那麼的與世無爭,而她的笑容裏麵卻包含了一種期盼,她的嘴巴似乎在說什麼,而且聲音也越來越清晰,漸漸的楚河聽清楚了,而且是真的聽清楚了,那美麗的姑娘在一遍一遍的說著:“姐姐,活著,姐姐,你要活著,姐姐你要為了我們,勇敢的活著...”
夜越來越深沉,那耳邊的刀槍聲卻越來越模糊,楚河感覺自己就好像機器一般揮舞著手中的劍,而且越是揮舞越是麻木,但機器也有停擺的那一刻,楚河不知道自己最後一次揮舞著劍的時候是什麼時候,但她感到了冷。
一個不斷廝殺的戰士感到冷是非常不好的,意味著她已經不能在揮舞著手中的劍了,那種冷越來越強烈,越來越清晰,清晰的凍僵了楚河所有的意識。
天空的白光照耀著大地,一場鏖戰終於結束了,雪掩蓋了這一晚上的所有罪惡,所有的殺戮,在雪地之上付三通,夜風帶著幾千人到處尋找。
他趴在地上用手扒開雪地尋找著,眼角卻留下了清淚,他是在軍營裏麵長大的,殺戮早就麻木了,可此時他卻再也控製不住了,因為楚河,敵人偷營沒有成功,因為楚河他們此時還站在這。
可楚河卻不見了,厚厚的雪覆蓋著所有倒下去的人,也覆蓋住了楚河,他恨,恨不能站在楚河的身邊,在楚河倒下的第一時間把楚河帶回去,可夜卻讓他無法做到,然而楚河還有傷,還有寒毒,還有軍醫說熬不過三個時辰就會發作的寒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