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送送他們。”林明月說道。
林明月與她認識的這群新朋友相處多日,在離別之時,才驀然發現這些人為了一個目標他們彼此堅持著,從不曾放棄過,象關一諾一樣有點怪異,但是心思單純。象李弘,寧可不要自己的性命但是堅定不移。
筆陣亭主人躺在謝禹懷中,看到關一諾關切的神色,虛弱的衝他笑了笑:“真是讓你們見笑了……本來我以為可以化解仇怨,齊心合力抵禦外敵,兩派中這麼多人才,卻虛耗在無謂的內部爭鬥之中……,我們漢人百姓不知又有多少人丟了性命!可是……曆史從來不會改變,從來不會……”
關一諾握住他的手:“天一老人,您放心,我會去勸告冉閔,讓他以後不要和漢人作對就是了……”
天一老人?林明月
遠遠的看見薛蘭靈和冉閔已經策馬而去,兩人一個英俊硬朗,一個美豔如花,當真是人人稱羨的一對神仙眷侶。
可是關一諾和林明月內心清楚的記得史書上均有記載,在不久的將來,佛圖澄將把鄭櫻桃舉薦給後趙皇帝,而冉閔和李弘這對師兄弟,還要將為了晉朝和後趙戰場相見。
這君臣綱常,如何抵抗?這棠棣之華,如何相繼?這如花美眷,如何長久?這開心笑顏,如何收場?美豔的櫻桃,將在宮中的鉤心鬥角之中,送了性命;忠烈的冉閔,將在親仇族群的戰爭中背上永久沉重的罵名;懦弱的李弘,卻在籍籍無名的曆史中消失蹤影。
林明月喜形於色:“他們都走了,我們也該結束的吧。看那裏!我昨天晚上收到公司信號,說今天晚上就是個起程返航的最恰當的時機,天氣、空間、時間均在最佳狀態。你瞧,那飛行器果然停在那密林之中。”
關一諾心不在焉的答道:“哦。”
林明月看了他半天,心下奇怪的想到,以我的嗅覺這麼靈敏,方才鳳落英姑娘的藥,與關一諾的香水味道為什麼一模一樣?他以往的種種行為大出我的意外,這也罷了,但連返回這件事你竟然也無動於衷,也太不近情理了!
想到此大聲說:“關一諾,你到底是誰?!”
“明月姐姐,你知道那個叫做衛玠的人麼?”關一諾仿佛知道她終有此問的模樣,沉默許久,終於開口道。
“不知道誰也該知道他啊!這可是本朝和潘安齊名,中國曆史上鼎鼎大名的美男子!隻可惜,這樣一個美人,後來被圍觀的人看死的。”林明月惋惜的叫道。
關一諾笑道:“美男子倒是真的,被看死卻也未必。那是曆史的以訛傳訛,記載曆史的人不見得全都肯說老實話,說真話的!”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以訛傳訛?你不是編史書的,你怎麼又知道他們是編造的呢?”
關一諾沉默了片刻,說道:“實際上,衛玠並非被人看死的,而是服食五石散過量中毒死亡的,而我,是衛玠的遠方侄孫。我本姓姓衛,真名叫做衛諾。”
衛諾的侄孫,那就意味著關一諾肯定就是本朝人了。林明月哈哈大笑,捂著肚子喊哎呦。過了半晌,見關一諾臉色凝重,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不禁跳了起來,用更大的聲音叫道:“什麼?你說什麼?”
“我是衛玠的遠方侄孫。我就是本朝人氏,姓衛名諾,字一言。”關一諾又重複了一遍,並沒有撒謊的意思。
林明月張大了嘴巴,搖頭道:“不可能,不可能,如果你是本朝人氏,可是……可是,又如何到我們那裏去的呢?”
關一諾不答,從懷裏掏出一頁紙,交給林明月,這是一張鉛字印刷的紙,上麵密密麻麻印滿了字。林明月見他揣在懷裏,不知到底是什麼東西?她好奇的接了過來,細細看了,一眼就看出,這張紙並非本朝之物,是他私自穿越時偷帶過來的,她來這之前是仔細研究了晉史的,這正是《晉書》之《湣帝本紀》上的其中一個章節!
“你這是什麼意思,剛才說曆史不可信,為何又叫我看史書?”
“曆史不可全信,嘿嘿,但是有良知的曆史學家,也是肯說些實話在裏麵的。”關一諾撓頭笑道。
林明月反反複複看了幾遍,並未見異常。隻是有兩行字用紅筆圈住了,句子如下:西晉湣帝建興五年,正月庚子,三日並照,虹蜆彌天,日有重暈,左右兩珥。
林明月思索了半天,建興五年,正是公元317年,那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想不出所以然來,便疑惑著問道:“這句話的意思我明白,是說在317年的正月,天空又多出兩個太陽,象彩虹一樣光耀奪目,光體有二道暈黑,而且左右有兩個耳朵一樣的東西。可是,你給我看這個做什麼?”
“你再細想想。”關一諾朝穿行器看了一眼,笑著說道。
林明月回頭看看那駕停在山後的穿行器,密林之中,隱隱露出圓圓的耀眼奪目的頂部,以及兩個耳朵一般的信號器,又看看關一諾,恍然大悟,啊呀一聲,指指雙耳飛碟,又指指晉書,最後指了指關一諾,手指上下擺動不住,此時此刻,她實在是驚訝的說不出任何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