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樣東西的存在都是為了陪伴著另一樣東西,這樣不會顯得孤單。
花兒的存在是為了讓眼睛不孤單;星星和月亮的存在是為了讓夜晚不孤單;風箏的存在是為了讓天空不孤單;樹的存在是為了讓道路不孤單;媽媽的存在是為了讓孩子不孤單。
襪子上的洞
我曾經仔細觀察過右腳的大腳趾,除了有一點翹,實在沒有什麼不同。那為什麼它老是把我的襪子咬一個洞呢?
我的左腳就很乖,它從來不咬襪子。
所以我特別喜歡左腳。我給它穿得比右腳漂亮。
玩滑梯的時候總是有很多規矩,我們要乖乖地排隊、把鞋脫掉,我們不能想怎麼玩就怎麼玩,不能頭朝下倒著滑,也不能在滑梯上逗留太久。我把鞋脫掉的時候,他們笑著拍起了手:丘奧德穿錯襪子啦!
NO!我大聲說。
我的聲音很響,他們的笑聲也很響。沒有一個人了解我,他們覺得可笑極了。我說破了嘴皮子也沒人相信我是故意對左腳好一點兒的。
我突然覺得他們都很渺小。
後來,媽媽也覺得很奇怪,她問我:為什麼你不給右腳穿新襪子呢?
它不乖!我回答,它老咬破我的襪子!
那你有沒有找找原因呢?她又問。
我想,她說得很對。從那天起,我開始偷偷地觀察起自己的腳來:
走路的時候總是走兩步就跳三下,每次跳都用右腳;喜歡去踢躺在路上的易拉罐,也用右腳;受到媽媽責備而不自在的時候,會用右腳使勁鑽地上的土;有時候會用右腳去踩爸爸扔掉的煙屁股;如果捧著一個巧克力蛋糕進自己房間,也會用右腳尖把門頂開。
......
噢,原來我的右腳幹了那麼多事呀!我突然覺得左腳很渺小,於是把穿在它身上的新襪子換到了右邊。
我決定,今天明天後天大後天,一直到看不見的那天,我都要給右腳穿新襪子!真佩服我自己,怎麼能想出這麼好的主意來呢?
梯子
我從來沒想到自己能有這麼高。我高過了椅子、床、寫字台、房子和樹,高過了葡萄架、燈、樓梯和屋頂。可是,高過它們我一點兒也沒有覺得了不起,最令我驕傲的是:我高過了爸爸!
爸爸,他總是--把水瓢舉得高高的,不讓我玩水;把煙灰缸放到我拿不到的地方;他可以換燈泡,我卻隻能眼巴巴地看著;他把新書藏到書架的最上層;他可以踮起一隻腳,就把掛在樹上的風箏摘下來;他能把沙包扔得比我高很多;他仰起頭,就能把煙圈吐到天花板上;每次垂下手臂摸著我的頭,他都會說,丘奧德,你要快點兒長大啊。
......
不過,爸爸又告訴我,丘奧德,有一天你一定會長得比我還高。
現在,我算不算長到他那麼高了呢?
不,一定比他還高!因為現在,隻要我輕輕伸出手,就能把天都抓住!
萬歲!我開心地笑了。能想出這麼快就長高的辦法,我簡直是太聰明啦!這也許跟我吃過三十種口味的冰激淩有關,動畫片裏說吃冰激淩能讓人變聰明。
突然,一股強大的力量把我拽了下去。是風嗎?我覺得自己掉進了萬丈深淵,深淵的底部很結實、很溫暖、很有彈性。
我扭過頭,是爸爸!
丘奧德,不許爬梯子!他看著我的鼻尖說。
NO!我說,我不要下來,我已經長高了!
NO!今天明天後天大後天,都不可以。爸爸學著我的腔調說。
我安全地從他的胸膛滑到地上。我又變成了我。小小的我。當然,我也知道了一下子就變矮的辦法,那就是從高高的梯子上滑下來。
手指頭
是的,媽媽告訴過我:
要某樣東西的時候用食指;誇獎別人的時候用大拇指;隻豎起食指和中指表示勝利。
爸爸懂的就更多了,阿拉伯數字1、2、3、4、5、6、7、8、9都可以用手指來表示。他還讓我將兩根食指交叉表示"十"。如果你需要別人過來一下,手指的彎曲也能做到。
從那天起,我迷上了手指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