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囚籠一般籠罩住整幢樓房的黑色。
“她”創造的這些人,死了以後,自主意誌會一直存在於天地之間,憑其生前身後受到的影響,和自身的行為走向兩條不同的道路:從善為靈,從惡為鬼。
久而久之,“她”留下的金色在幽暗深處創立一處收容所,專門致力於收容善靈,和懲治惡鬼。人們把那處幽暗稱作地府--或者是地獄。
遺憾的是,這種從“她”而來的意誌,並不像從我這裏直接產生或者從遠古繼承邪惡的吸血鬼,還有其他妖怪那樣能完全感受到我的震懾,因為魂魄本身沒有被邪惡具象化,即使在作惡,也是隨著它們自己的意願為之。
當然,即使這樣,今天的“工作”也算不上什麼。
樓道裏頗昏暗,但還是有些光線的,偶爾會有幾聲咳嗽從兩邊的房間裏傳出來,但能感覺到,還住在這裏的人已經不多了。
三樓,右側其中一個房間的門前,從我指節處發出敲門聲,在樓道深處不斷回響了……
門“吱呀”一聲開了,探出來一張男人臉孔,微胖卻顯得十分疲憊和憔悴,近四十的年紀。
“有……什麼事?”男人有些喘息著問話的同時,他身後又多了個女人,三十多歲,和他一樣的憔悴,黑而深的眼圈。
“呃……”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隻得撓了撓腦袋說:“我師父聽說你們這裏有……有……噢對了!有不幹淨的東西,所以讓我過來看看。”
“哦……”男人勉強地應了一聲。大概是我這種新手的撓頭動作沒有給他們“大師”級的信心,男人轉過頭去和女人對視了一眼,稍稍猶豫了一下,這才開大了門縫說到:“請進。”
屋裏就是一個簡單的套間,甚至連套間都算不上--外麵小一點的充作廚房和飯廳,一道掛著門簾的門口,隱隱可以看見裏麵有兩張小床。
我看了周圍一圈,雖然外麵整幢樓黑氣籠罩,但這屋子裏隻是微微有一點“髒東西”的痕跡。所以我轉頭向男人問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看這樓裏沒多少人,是不是因為同一個原因搬走了?”
男人無奈地點了點頭,招呼女人給我倒水,一麵引著我到一張凳子上坐下,一麵說到:“一年半前,公司裏危險品倉庫發生爆炸,前前後後害死了兩百多人,這件事你應該聽說過吧?”
我點點頭。
男人繼續說到:“也因為這個大事故,最終導致了公司的倒閉。我們沒了生計,沒錢再到外麵租房子住,好在有這些原來的宿舍樓可以容一下身子。”
“剛住進來的時候一切都好好的,人很多,雖然日子苦一些,這裏倒也算熱鬧。隻是沒過多久,樓裏就有幾戶人家的人開始生怪病,不見疼不見癢,就是整天胡言亂語,還動不動就亂打人,最後又鬧出了幾條人命。”
“那幾戶人家沒辦法隻能先搬了出去,可沒想到的是,生病的人卻越來越多,而且開始有人聽到夜裏老是有人哭,隔幾天,就會有人莫名其妙的橫死在自己家裏。”
我插嘴問他:“那你們怎麼不學著別人搬走呢?這麼邪的地方還怎麼住?”
男人搖著頭歎氣說到:“唉……隻要還有點錢,誰他媽願意住在這種鬼地方?但實在沒有能力,而且暫時沒有直接影響到我們,所以才一直住了下來。可……該來的,還是來了。”
說到這裏,男人朝裏間擺了擺手說:“你請進來看看。”
我走進裏間,這裏的氣息確實又重了一些。轉頭間,忽然看到一個人影坐在我右側靠牆的一條小沙發上。
我條件反射地往後縮了一步,男人從我身後繞上前來,指著沙發上那人說到:“麻煩仙人給看看,這是我家小女兒,就是她染上那些東西了!”
我這才往那人影仔細看去,隻見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女孩,全身被一股麻繩嚴嚴實實地捆綁著坐在那裏,眼睛倒是睜著,隻是全然沒有一點活人的靈動,呆呆地看著自己腳尖前的地麵。
我一眼就能看出這個小女孩並沒有被什麼東西附身,但為了表現出“專業”,我還是拿出雲璃千叮萬囑要把保管好的八卦鏡,假裝在女孩麵前晃了起來。
看我晃了一會兒不見反應,男人眼睛裏滿是懷疑地問到:“仙人,你這是……能治嗎?”
我搖著頭慢慢轉向他,本意是想告訴他,他女兒沒毛病,隻是被嚇傻了。誰知道男人忽然掀起簾子衝外麵怒視了一眼,說到:“你這!!人說治不了!你怎麼找的……”
話音剛落,就見那女人有些匆忙地打開樓門走了出去。
“怎麼了?”我莫名其妙地問他。見他臉上堆起了難看的笑容,我這才解釋到:“我的意思是說你女兒沒事。”
隻是從男人的臉色可以看出,他把“女兒沒事”等同於我很無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