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家閆。
我不太喜歡這個名字。
所以我念高中的時候,自作主張在中間減了一個字。
羅閆。
倒過來聽得話,威風了一些。
不過我的生活,卻不像名字那麼威風。呃,應該這麼說,我如今扮演的這個角色,生活卻不那麼威風。
……
“小羅,上午交代你的數據統計,好了沒?怎麼做什麼事都磨磨蹭蹭的?!”
“馬上就好!”
……
“小羅!快快!幫我看一下,這屏幕怎麼黑了?天哪!我的文檔沒存檔!死定了!”
“噢!沒事,我看看能不能幫你恢複一下。”
……
“小羅,廣宣那邊的網絡斷了,趕緊的,去給他們弄一下,下班前等著把宣傳畫稿交到總部審批呢!”
“哎!行!我這就去!!”
……
這就是我現在的生活,沒有風光,隻有呼來喝去。不過我很享受這種隨便誰都能指使我的生活,很充實,讓我的腦子裏沒有了那些一個人麵對無盡歲月時的寂寞。
廣宣的網線水晶頭斷了,我從工程部借來工具,埋頭在桌子底下工作著。
高跟鞋的聲音,一陣香風,頗熟悉的香風,我不由自主地從桌下探出頭來。
徐珊珊,一個女人,漂亮的女人,讓人忍不住總是想多看她幾眼的女人,或者說,一個隻屬於錢權者的女人。
我不知道她是送什麼文件到這裏來,隻是習慣性的癡癡地看著她。噢,不該用癡癡這個詞,因為我享受過比她更好的肉體--在幾千年前,那隻漂亮的,有九條尾巴的小狐狸。
所以我隻是純粹用一種好奇,欣賞,或者還稍微帶著點興奮的心情在看她。盡管如此,還是和以前一樣,傳來了徐珊珊輕蔑的目光,和那些“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聲音。
我笑了笑,繼續把頭埋回了桌子底下。
……
快下班了,我摸了摸口袋裏僅剩的一張百元鈔票,如果一天隻抽五根煙,隻吃兩盒泡麵的話,應該還能堅持到下次“進賬”。所以我下班後的目標,就是大樓隔壁的那個超市。
隻是那個家夥又來了,姓王,原諒我實在記不住男人的名字,所以隻能稱他老王。
老王在這個時候出現,代表著晚上又有活動了,連吃帶喝,還有下半場的紙醉金迷。老王比我先兩個月到公司,所以他來招呼我去參加活動的目的,還有他們所有人也希望我去的目的,隻是想靠我幹癟的錢包,和有些癡呆的大腦來襯托他們的優越,而並不是喜歡我。
不過我能省上一頓,何樂而不為呢--為了表現出憐憫和博愛,他們是不會讓我這個新人出份子錢的,一貫如此。
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激動萬分的答應了,讓他們也顯得有些高興。畢竟,做了二十三年人的我,表演已經不再那麼的拙劣。
……
大館子,熱鬧的館子,觥籌交錯的館子。
如今的酒,比起那些遙遠年代的烈了許多,但我不會醉,除非我自己想醉。不過我不會這麼做,因為悠遠的記憶提醒著我,醉了,就是別人的噩夢,甚至是整個世界的噩夢……
但我會裝醉。
我撕破衣襟,跳到凳子上引吭高歌。我必須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小醜,為他們帶來開心的小醜,迎合著他們叫我來到這裏目的的小醜。
歡笑聲中,當然也是趾高氣揚中,我們在老板“客氣”的招呼下,最後一桌離開了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