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窮途末路(1)(1 / 2)

秋風起了,園子裏的瓜果也要熟了。

江流螢端了板凳倚著院子裏的棗樹幹而坐,就著天光打花樣子。江流螢昨個剛滿十歲,母親江氏特意跟繡坊請了一天假陪她過生辰,所以今天許是累積的活計多,過了時辰還未歸。

算起來,流螢穿越到這個世界也有整整六年了。這身子原來的主人是連續幾天高燒不退死掉的,正好那會現代的她正追一個搶劫犯,凶犯被逼急了抽刀就捅中她心髒。命運就是這麼神奇,誰也不知道自己會何時死去,更不知會在哪裏重生。

緊鎖的大門吱呀作響,流螢起身去看。由於家中隻有她和美貌的娘親,地痞流子常找上門來,尤其在她剛來的那年,母女倆整天戰戰兢兢過日子。還好有個叫風叔的人隔三差五會來看她們,同時也能震懾震懾他人。在江氏去繡坊做工之前,母女倆全靠風叔的接濟過活。流螢身體大好之後求風叔教了她一些功夫,別看她身子依舊嬌小,但一般人也是近不了她身了。

“許是風吹的。”屋外沒人,流螢又折回來。想著風叔有些日子沒來了,不知道這兩天會不會上門。

“螢兒!”溫柔的女聲在門外響起。

流螢脆脆應了聲,忙去開門,門外果然是她風韻猶在的美貌娘親。

“娘,今天這麼晚!”流螢撲進江氏懷裏。說來也奇,前世流螢鮮少與父母相處,可以說不知親情為何物,整日念叨在嘴裏的就是正義正義。如今變成小女兒樣,反而對這陌生的女人產生濃濃的眷戀。

江氏微微笑了,擁著流螢進屋。可流螢立刻感覺到江氏的不同,平日柔軟的身子十分僵硬,麵色也是蒼白。

“誰欺負你了?”流螢首先想到的是那群混混又調戲她娘親了。

江氏猛搖頭,拉住就要衝出去的流螢,又去打開家中唯一的紅木箱子,取出一藍色碎花包裹給她。

“記住,要好好活著。”

流螢好歹也是活了二十幾年的人了,加上當警察培養出的直覺,頓時知道出了大事。流螢曾問過家裏的事,江氏都避而不答,隻說她父親原是商人,戰亂時遭了敵軍屠殺,隻留她倆。就是風叔,江氏也隻說是她父親的故友。不過風叔對江氏十分尊敬,完全不似對故友家眷的照看。

“是不是風叔出什麼事了?”流螢迫切想知道答案。為了讓江氏安心,如非必要,流螢都不出門。就算如此,流螢還是知道現在外麵還是不安定的,可謂硝煙四起,人心惶惶。

江氏不答,隻細細撫摸流螢的發,許久,又將她攬在懷裏,一下一下地輕拍她的背。

這感覺流螢享受了六年之久,每次臨睡前江氏都這麼抱著她,哄她先睡。久而久之,流螢也習慣了聞著江氏清新的體香入夢。不過,這次讓她多了一份恐慌,一種即將失去的畏懼。

流螢緊緊環住江氏的腰,堅定道:“我會保護你的。”

回答她的是兩行燙人的淚,生生將人的心灼穿。流螢總是想她的父親定是個貌若潘安的溫柔男子,才能配得上她的娘親。透過江氏的眸她可以料想年輕的她定如煙花般璀璨。

“你不是常問你爹長什麼樣子嗎?”江氏溫柔道:“其實不過是個粗人,整天腦子想的都是怎麼賺更多的錢。但隻一點好,不出遠門的日子他每天都必回家和我一起吃晚飯……”

江氏其實是個非常容易滿足的人,不求錦衣不要玉食,甚至不要一顆愛她的心,她念的都是生活的點滴,就如牆角的牽牛花隻需一個支撐就能花開漫天。可這樣的人也最讓人心疼。在利欲的世界裏打滾二十幾年的流螢,隻覺得江氏是一塊璞玉,乃無價之寶,願盡一生護她平安。

“我隻要天天和娘在一起就夠了。”流螢眼睛澀澀的,仰著臉和江氏撒嬌。

江氏的淚一直沒有停下。

夜裏,流螢毫無睡意,枕著江氏的手臂看黑沉的帳頂。身邊傳來綿長的呼吸聲,流螢卻更是恐慌。她摸了摸頭頂放著的包裹,索性坐了起來。

“螢兒,睡吧。”江氏醒來,將流螢攬在懷裏,布滿細繭的手輕輕拂過她的臉,“無論如何,你都是我的女兒。”

流螢不知為何江氏突然說這樣的話,想問又覺腦袋沉得厲害,不一會竟昏睡了過去。

流螢睡後,一直睡意朦朧的江氏緩緩坐起來。月光下,她的眸子是那麼的絕望,讓人心生不忍。

冷風吹來,江氏忙替流螢穿好衣服,並將早收拾好的包袱連同那藍布包裹一起係在她背上。小心背上流螢,江氏觸摸到床腳的暗格,牆壁上頓時出現一個缺口,江氏急忙鑽了進去。一炷香功夫後,江氏提了隻大木桶從密道出來,流螢已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