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榭爾臉上的肌肉變得極其僵硬,臉上雖然依舊掛著一絲笑容,但不再像之前那麼高傲、不可一世了,因為迦文撞破了她極其不願回首的往事。
但吉榭爾終究不是普通人,或者更確切的來說,他們美第奇家族數百年積澱在她全身血液和整個靈魂深處的領袖氣質、精英意識促使她馬上恢複了平靜,“維科迪州的情報收集能力果然是名不虛傳。一直以為我都以為那些小秘密將會被我帶進墳墓呢!”
“我想這些事情,但願不是阿什米勒親口說出來的吧。哦,不對,不是阿什米勒,或許你們不知道那個名字,總之,在那之後他就改了名字,一個現在全帝國都耳熟能詳的名字,伊奈?雅各布——帝國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閹伶歌手。”吉榭爾微微側著頭,神情專注,似乎在談論自己的情人一樣。
“他還好嗎?”吉榭爾補充了一句。
“你知道的,要說名譽、財富和地位這些東西,是他這輩子最不缺的了,可是他一直活在恐懼之中。”亞瑟說道。
“恐懼?”
“是啊,他害怕別人在背後議論他的不堪的過去——因為犯了邪淫而被去了勢。這多羞恥!而比這更可怕的是,他這一輩子一直被迫在承認一件他從來沒有做過的事。吉榭爾夫人,伊奈先生真的有做過玷汙您清白的事嗎?”亞瑟感覺自己慢慢掌握了主動權。
吉榭爾不點頭,也不搖頭。
“或許故事可以有另外一種說法。從小兩情相悅、青梅竹馬的一對男孩女孩,在得知因為社會地位懸殊而永遠不可能在一起時,他們決定私奔,結果卻被發現後抓回。男孩為了女孩不受牽連,他一個人抗下了所有的責任,於是慘遭酷刑。那個口口聲聲說不離不棄的女孩,卻迫於父親的威勢,永遠保持了沉默。”亞瑟娓娓道來,“當然,這隻不過是我的猜測。”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夫人內心難道不會有一絲絲愧疚嗎?”迦文問道。
“因禍得福,他是不是應該感恩呢?”
吉榭爾的回答讓人難以置信。
“如果當時那個小女孩選擇反抗,或許結局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即便不反抗,不選擇沉默,男孩或許可以在女孩的求情下,免遭酷刑。”
“亞瑟,你夠了!”吉榭爾憤怒地大吼,“阿布,送客!”
門外卻沒有任何動靜,更沒有人推門進來。
亞瑟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一樣,自顧自往下說,“幾十年之後,曆史再次重演,她的丈夫為敵人所害,她卻依然選擇沉默。為什麼?因為她已經習慣了沉默,她以為隻有沉默才能保存自己。但是這一次,她因為沉默付出的代價,不僅僅是失去一個人這麼簡單,而是一個州的數百萬生命將會被她葬送!”
吉榭爾雙眼血紅的盯著亞瑟,胸脯因為氣憤而快速起伏,“瘋了!亞瑟,你簡直瘋了!你胡說什麼,芭芭拉是腦疾複發,在王城突然病故。他幾年前就因為腦疾留下了後遺症,走路一瘸一拐非常緩慢,這件事情,全州,不,整個帝國的人都知道!你胡說什麼?!”
“老執政官大人因為腦疾留下病根,我當然知道。但是和這一次的突然過世沒有任何關係。”
吉榭爾沉默著不說話。
“請問夫人有對老執政官的遺體進行過屍檢嗎?”
“當然。”
“請問死因是什麼?”
“我都說過了,是腦疾複發!腦疾複發!”
“哦哦。那當時屍檢時,作為老執政官的長子,又是未來多羅哥州的下一任執政官的最佳人選,伊薩克斯?斐迪南是否在場呢?”亞瑟步步緊逼。
“我的兒子伊薩克斯,他非常愛他的父親,為了能趕在父親遺體入殮前再見最後一麵,他提前從外麵回來了。屍檢時,他當然在場的。”
“聽說他當時是去城外督查巡防營吧,是禁衛軍大統領萊納陪同前往的。”
“是的,是萊納陪他去的。”
“但我聽萊納說,他是九天前陪伊薩克斯出城的,昨天下午才一起回來的,請問夫人老執政的屍檢是什麼時候呢?不會是昨天吧?”
“啊啊,或許是我記錯了吧。從得知噩耗的那一刻開始,我就陷入了悲痛之中難以自抑,你知道的,人在情緒低落時,很多事情都會記錯。有些事都記不太清楚了。”吉榭爾頓時失了氣勢。
“哦哦。我理解夫人的。想來夫人真的是太悲痛了,所以一直錯以為那天是伊薩克斯也在場。好緩解內心的孤寂和悲痛。”